夜晚山上的風有些涼，宋清珞身上就穿了一件禮服裙，肩膀看着很單薄，祁聞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褪下來，披到她身上去。
男人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上面還有他身上的香味，宋清珞怔怔擡眸，頓了幾秒，“謝謝。”
“不客氣。”
祁聞昱淺淺一笑，很快扭過頭去，宋清珞只看到他還沒落下的嘴角。
她的視線也回到前面，兩人俯瞰着明城的夜景，都沒有說話。
其實剛才來的路上，在車上他們也沒怎麼說話，她發現祁聞昱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愛說話。
不知道是他長大後性格變了？還是只是在她面前才這樣呢？
過了大概五分鐘，宋清珞還是選擇打破沉默，“你……”
但沒想到那麼湊巧，祁聞昱也同時開口了，“你……”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兩人都扭頭看向對方，對視兩秒，祁聞昱做了“請”的手勢，“你先說。”
宋清珞點點頭，看向前面的大理石護欄，“你來這種地方會不會有陰影？”
祁聞昱微微詫異，偏頭盯了小姑娘軟白的側臉幾秒，“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發生事故？”
“嗯？”宋清珞一愣，用一種儘量平常的語氣回，“新聞上不是說到嗎？”
她的表情沒太大起伏，祁聞昱沒看出來什麼，直接告訴她：“嗯，是有一定的創傷後遺症，但來這裏還好。”
“所以這也是，”他頓了頓，神情變得認真，“我想跟你結婚的一個理由。”
宋清珞沒明白，擡頭看着他，清亮純淨的眸底都是疑問，“什麼意思？”
祁聞昱又接着解釋：“我回來那天就說過，這個事故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謀劃的。這次我大難不死，相信藏在暗處的人還會策劃第二次，我的身邊隨時都會有危險，所以我需要一個能保護自己的另一半，至少保證她跟我在一起不會成爲我的軟肋。”
又一次聽到祁聞昱說有人想害他，宋清珞嘴巴抿了抿，神情凝重幾分，他的顧慮，她是能理解的，但還有一些事情她想不明白。
“那你……”她猶豫一下，還是問了，“你以前那些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提及這個她心裏很不是滋味，眼眸垂下看向地面，手不自覺揪了揪身上的黑色西裝。
但祁聞昱眼睛卻突然一亮，聲音帶着幾分意外和打趣，“沒想到你還挺關注我。”
“……”沒想到你還挺自戀。
宋清珞在心裏嘀咕，臉上不動聲色，“因爲有可能是未來的結婚對象，就瞭解了一下。”
“嗯，”祁聞昱點點頭，嘴角輕輕勾着，“這也是我找你結婚的一個原因。”
宋清珞雙眸眨了眨，臉上佈滿驚疑，“嗯？”
下一秒就聽到一句讓她更驚訝的話：“那些都是假的。”
祁聞昱的手隨意撐在車身上，視線重新落到前面，“你看着我們這一大家子是不是還挺和諧？”
宋清珞搖搖頭，“那只是表面吧？畢竟像唐家這樣的小家庭都一堆破事。”
“嗯，你年紀不大，活得倒是通透。”
祁聞昱眸裏的光漸漸暗了些，緩緩道出他的經歷：“自從我爸去世後，二叔和三叔表面關心我，但實際上一直忌憚我，怕爺爺把祁氏交到我手裏。我在國外上學那幾年，就有不少他們特意找來接近我的女人，這些消息傳到爺爺耳裏，我就成了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道紮在女人堆裏的那種紈絝子弟。”
“不過他們打了那麼久的算盤，還是沒能如願，爺爺權衡利弊後，還是把祁氏交給了我。但他們不甘心也還沒死心，這兩年依舊不斷讓人接近我，想找到我的把柄和弱點。本來我想着跟他們玩一玩遊戲也沒什麼，但這個事故後，我不想再浪費時間‘配合’他們演戲。你是我從小就定下來的結婚對象，所以我希望跟你結婚，然後順理成章轉變形象。”
宋清珞側頭看他，祁聞昱側臉線條如雕塑般硬朗流暢，他眼眸如同染了墨汁般漆黑，映着眼前星星點點具有燈火氣息的光，但那一刻她卻只從他身上感受到上位者的孤單和落寞。
她能理解祁聞昱坐在祁家掌權人位置上的不容易，他說想跟她結婚，她心裏還是有一點點開心的，只是他解釋了這麼多，卻沒有一個理由是因爲喜歡她。
失落在她眼裏一閃而過，宋清珞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時無話。
大概是她沉默的時間有些久，祁聞昱又看過來問：“我說的話是不是很難讓人相信？”
“啊？”宋清珞慢慢擡起頭，“其實……”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祁聞昱就打斷了她，“沒關係，以後我都會證明給你看。”
“也不是不相信，”宋清珞欲言又止，“只是……”
“嗯？”祁聞昱耐心很好，低頭看她，“想說什麼都可以。”
宋清珞拽緊西裝袖子，黑溜溜的瞳仁認真看着他，“你這算是求婚嗎？”
祁聞昱愣了一秒，剛想說“算吧”，又聽到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幽幽響起：“好像沒什麼誠意。”
他薄脣一彎，不禁笑了出聲，“以我們的關係還需要求婚嗎？”
“我們什麼關係？你沒追我，我們也沒談戀愛，頂多算第三次見面的陌生人？”宋清珞眸光淡淡地落到他臉上。
嘖，這是要揪着他說過的話不放了嗎？
祁聞昱脣角笑意加深，“小小年紀就這麼記仇！”
“要是那天的話讓你不開心了，我跟你道歉，行嗎？”他的語氣變得很溫和，帶着一些哄人的意思。
“道歉我可以接受，但是——”
宋清珞頓了下，直直地望進他漆黑的眼底，“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那天是祁先生明確拒絕我的，現在想反悔是不是要付出一些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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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
唉，想過小姑娘這一關好像也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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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誰讓是他先作死的呢？
祁聞昱想了想，儘量放低姿態，“行，我們之間的婚約還是繼續履行，在訂婚之前，你想要的我也會盡量做到，這樣可以吧？”
他這麼輕易答應，宋清珞有些意外，看他跟自己商量時態度誠懇，她要提的要求也提了，就點了點頭，“嗯，沒問題。”
“那我們就說定了，”祁聞昱眉梢擡了擡，對她伸出右手，“未婚妻。”
那三個字順着晚風劃過耳蝸，宋清珞臉頰微熱，盯着那只修長好看的手看了幾秒，才慢慢擡起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
他的手掌很寬，比年少時多了一層粗糙的薄繭，但還是一樣溫暖。
兩人手相握幾秒，宋清珞擡頭看他一眼，又飛快撇開視線，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祁聞昱慢慢放下手臂，目光饒有趣味地落到對面的人上，他剛剛應該沒看錯吧？
怎麼感覺她好像在害羞？
他無聲勾了下脣，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