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很想爲左子月辯解幾句,然而到了此刻她卻發現自己找不出一句措辭。
“是……”
左夫人只有無力的點頭。
左相臉色更加烏黑蓋頂,怒道,“自己犯了事兒,還要把她姐姐也拖下水,不許去,這事情誰也不許幫她,只能讓她自己受着。”
“我理解,但……”
左夫人還想說些什麼。
“夫人,不是我非要偏心咱們馨兒,對子月太過殘忍,而是子月這時候說這話,她只考慮她自己能不能出來,她有沒有考慮過馨兒?有沒有考慮過咱們左家?”
左夫人沉默。
左相冷冷地道,“這件事情不止是寧王妃被她以下犯上,還牽扯寧王,是寧王殿下金口玉言,他不僅手握兵權,還是陛下唯一的弟弟,是陛下全天下最信任的人,你別說是讓馨兒去求,便是讓皇后娘娘去求都沒用。”
皇后獨攬大權,左子馨雖是貴妃,在皇宮過的卻並不容易。
難道讓左子馨在這時候去找皇上,讓皇上爲了一個貴妃的妹妹,駁了寧王的顏面?
“夫人,咱們馨兒若是真的開了這個口,你讓陛下怎麼看她?她只會在後宮中生存越發困難,你可有想過,左子月提這種要求的時候考慮過自己的姐姐怎麼自處嗎?”
左相冷冷道。
對左子月,左相的最後一句總結是,“她唯一想的就是自己能夠脫身,其他人要怎麼樣,她都不管不顧了。”
身處皇宮,本就是極其不易的。
上有皇后要應付,又有黃帝要小心伺候着,一言一行都要十分謹慎,一句話說的不對都有可能帶來麻煩。
左子馨是爲了左家才受這個委屈受這個磨難的,她從未抱怨過一句。
可左子月倒好。
輕輕鬆鬆一句,便讓左夫人拉下臉去寧王府求情,去找左子馨替她說話。
她恨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捧着她把她當成公主,彷彿救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左子月什麼時候爲了其他人考慮過。
左夫人,“……”
她無言以對,教出左子月這樣自私自利的女兒,是她的過失。
左相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又道,“夫人,還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說,但現在不說出來怕是不行了,我不允許咱們馨兒爲了這事兒憂心,還有一個原因——陛下近期動了廢后的心思。”
左夫人瞪大了眼睛。
“咱們馨兒德才兼備,不管是能力還是禮儀都比皇后要好許多倍,陛下若是廢后,咱們馨兒是最有可能成爲皇后的人選,
此時正是皇上謀劃的時候,若是因爲子月的事情,耽誤馨兒的前途,只怕是咱們馨兒這輩子都止步當一個貴妃……”
左夫人十分震驚,“皇上,真的要廢后?”
“嗯,我瞧着陛下是有這個意思,皇后德行有虧,上不敬蘇太妃,下不慈國體,又心存嫉妒容不下其他后妃,
她母家在西北,本就不配做這個皇后,只是礙於西北那邊最近動/亂的厲害,只還需要她兄長借力,故而沒有動她,
這個話,陛下從來沒有明說過,我也從未與任何人說,就連馨兒我都沒告訴,目的就是爲了咱們得女兒能夠安心。”
“我明白了。”左夫人自然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點點頭,“確實馨兒的事情更加重要,咱們更加不能爲了子月不顧馨兒,我近期不會進宮,只是子月這邊……”
“京兆府尹雖不放她,卻也不會折/磨她,她最多在牢獄裏多吃些苦頭。”
左相淡淡道。
一番話,已經把左子月這件事情定了下來。
左夫人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整夜,徹夜難眠。
……
第二日一早。
寧慕卿是被門外那句“王妃,入宮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給吵醒的。
沒想到楚離軒這麼執着,一定就是要把她帶去宮中。
寧慕卿洗漱好之後從屋裏走出去,卻見楚離軒已經在門外等着,她昨晚渾身發熱沒有睡好,整個人就是一副霜打的茄。
楚離軒比她也沒差多少,墨色衣袍上金色暗紋若隱若現,更顯得臉上黑眼圈明顯。
寧慕卿忍不住抱怨道,“我都說了,我不想去皇宮,你幹什麼這麼執着一定要帶上我?”
她向來睡眠很好,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楚離軒親了一頓之後,居然一整夜都沒怎麼睡好?
寧慕卿心裏忍不住懷疑,難道她是單身太久了?
沒睡好的代價就是白天很困,寧慕卿哈欠連連。
“少說廢話。”楚離軒走到寧慕卿伸手,推着她的身體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昨晚就跟你說了,本王今日要去見陛下,你也要跟着一起,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而且……
這個女人一向最愛慕虛榮的,從前他冷若冰霜,她恨不得把臉湊過來給他當球踢。
而現在,寧慕卿不僅對他的態度大反轉了,甚至連王妃的頭銜都不放在心上,一心想要和她和離。
這一點讓楚離軒非常不爽。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有這麼大的性格變化。
越是寧慕卿想要和離,他反而越是不想放寧慕卿走。
寧慕卿十分睏倦,喪着一張臉坐在馬車上,她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儘快解決,我下午還有事……”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楚離軒挑眉看向她。
“我答應了高月蘭,今天下午我們要去布坊定衣裳,所以中午之前務必解決。”
楚離軒,“……”
“什麼事情能有你夫君的事情重要。”
寧慕卿,“……”
什麼事情都比你這個狗屁夫君重要,你算什麼夫君。
在馬車跌跌宕宕的行駛中,寧慕卿無比無奈地被‘挾持’入了皇宮。
誰知進了皇宮之後,卻忽然傳來皇后今日病重不宜見客的消息。
得了,今日的計劃只能泡湯。
爲了避免發生類似上次的情形,楚離軒也不允許寧慕卿到處亂跑,把她安排在御書房。
她百無聊賴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楚離軒和皇帝站在書桌旁邊,對着一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紙說來說去的說個沒完。
皇帝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沈轄。
和楚離軒的感情也很好,兩人一文一武,配合十分默契,而且鮮少有分歧。
寧慕卿在旁邊看着,連連打哈欠。
她壓根聽不懂這兩人說什麼,聽得多了還害怕這兩人懷疑她泄密,她真不明白爲什麼楚離軒非得把她帶過來這裏。
如果此處有一張牀鋪,她真想直接讓上去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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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聽着,寧慕卿感覺自己腦袋都要掉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好了,陛下。”
聽到來人的聲音,皇上和楚離軒討論的進程被打斷。
皇上皺起眉,問道,“什麼事?進來再說。”
寧慕卿的瞌睡蟲也被趕跑,轉頭朝着門外看過去。
御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太監從外面走進來,“陛下,王爺,武陵候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皇上臉色大變。
“今日吳夫人忽然來求見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因爲頭風發作就沒有見,吳夫人只得帶着皇后娘娘給的東西回去,
可回去之後吳夫人吃了皇后娘娘給的藥,武陵候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嚴重吐血,這會兒正是性命攸關……”
傳話的人生怕耽誤時間,快速地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皇上立刻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就要往外走,“太醫去過沒有?”
“蕭御醫已經在趕過去的路上了,但聽武陵候府來的人說,武陵候這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