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裏本就變得安靜,衆人都在觀望這局究竟花落誰家。
因此當轟隆隆地開門聲傳來,大家都循聲去看。
有兩個人慢慢露出了面容。
年輕小些的那個輕輕挽着年紀大些的一個,眉眼有細微的相近,應該是一對母女。
都很樸素,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
藺瀾萻卻緩緩睜大了眼睛。
“……媽、媽媽?”
是媽媽和小萱?她們怎麼會過來。
藺嵐萱帶着廖靜蘭走到老二身邊,小聲嘀咕:“哇這地方也太難找了。”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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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仝的眉心早在廖靜蘭出現的一刻就皺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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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們是一家人?那就難怪了。
不過沒用的。他又怎麼會留下這麼大一破綻呢。
廖靜蘭拍了拍藺瀾萻手,轉頭朝汪仝笑笑:“汪老闆,還記得我嗎?”
汪仝一副全然陌生的模樣:“女士恐怕認錯人了吧,我們並沒有見過。”
“沒見過啊?”廖靜蘭似乎有些困惑,“你確定不認識我?”
江仝篤定:“的確不認識。我們是第一次見。”
廖靜蘭定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倒也沒不依不饒。
就有好事的記者趁機出聲:“這位女士,是您剛剛說‘能證明’嗎?請問您想說什麼?”
許是還不習慣面對這麼多人,廖靜蘭一時並未回答,她擡手,兀自扯下了那塊遲遲沒有揭開的畫布。
“媽……?”藺瀾萻沒想到她直接動了手。
廖靜蘭卻很平靜,給她一個“沒事的”的眼神。
白布從那個正方形的物件上滑動,肅穆的巨型雪景圖就這麼暴露在整個展廳的中央。
第一眼——是震撼。
深深淺淺的白,似流動一般,凜冽的冰雪彷彿撲面就要飛出來。
可以說一瞬,衆人就屏住了呼吸。
在所有人或好奇、或疑慮、或莫名的表情裏,江大特助如ai般毫無起伏的聲音慢慢響起。
“這幅墨脫雪景圖,便是這位女士的丈夫藺善文所作,畫於至少六年前。”他指了指畫上角落那個wen的簽名,同時甩出一份鑑別報告,“而這幅畫採用的,也是汪先生您所謂的核心技術。”
so?汪仝擡眉:“所以你想說什麼,你是想問爲什麼我的專利會出現在6年前的畫裏?”
“我想我剛才應該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項研究多年前就開始了,所以這幅畫裏會有也正常。至於你說的……它的作者是藺善文?”汪仝笑了下,“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嗎,莫非要請那位藺先生親自來驗證?”
廖靜蘭正看着眼前的畫,聞言,轉過頭:“他已經過世了。”
在場的賓客面面相覷。
汪仝像是才知道:“啊抱歉,實在抱歉。”
“那你們怎麼就能說這是他的作品呢?空口無憑啊。”他聳了下肩膀,“那要我說,這是我丟失的一幅。”
底下頓時就有人笑了:“我說老汪啊,瞧瞧你這些畫,再看看這幅冰雪風景圖,說它們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話你信嘛哈哈哈!”
“老兄,這話可不興說啊!”汪仝捋了把頭髮簾,渾不在意道,“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想當年我也是……哎不提也罷。年紀大了水平退步了。”
“嘿,那你這不也是空口無憑嘛?”有賓客道。
汪仝得逞一笑:“誰主張誰舉證基本法,是你們說這東西不是我的,卻要我自己證明是我的?沒這個道理。”
賓客們只好又看向另一方。
“話說,你們該不會就想憑着這個簽名吧?”汪仝老神在在,又指向畫右下角那個wen。
“可大家都知道,我的畫作簽名就是這個。”
衆人環視一圈,果然牆上每幅畫右下角也都有個wen的標記。
因爲他現在用的是汪同聞這個名字,包括v博上的認證,所以並不奇怪。
藺瀾萻語氣平平:“簽名可以仿造。那並不難。”
“是,這也沒錯。”汪仝大方道,反正對方的路都被堵死了,“簽名代表不了什麼。那你們也說明不了這畫是你父親的了吧?小姑娘家家,可不興碰瓷的。”
全場人看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這幅畫,又看看其他的畫。
有的人還懵着,也有的人目露恍然。
可,沒用的。
確實像汪仝說的那樣,對方得拿出切實證據才行。無論是汪仝買過畫的證據,或是現在這幅畫作者是別人的證據。
否則他擁有專利申明,便是佔了先機。這一點毫無辦法。
這時,廖靜蘭忽然出聲。
“我剛才說,能證明,那就是能證明。”
一句話,在現場安靜的映襯下顯得尤爲突兀。
汪仝有些不耐了:“行吧,那你說有什麼能表明那畫就是你丈夫的?”
廖靜蘭:“我不用證明這畫是我丈夫的,我只要證明,這畫不是你的,就夠了吧。”
“……”emmm。
場下不知是誰緩緩地“欸”了一聲,然後說:“沒毛病?”
汪仝冷笑,這幾人怎麼就心不死呢,“行啊,那你倒是說說看,這畫怎麼就不可能是我的了?”哼!
藺瀾萻偏頭,恰迎上媽媽看她的目光。
廖靜蘭溫和地朝她點了下頭。
她慢慢轉過身。
“不用說,且看。”
下意識的,所有人都擡頭看了過去。
她站在那兒。
背後,是一片巨大的雪原。
天空、冰湖、雪山,天地連成一片,森然地佇立在畫框中,曠野般的孤寂空茫感,安靜而孤獨的,像亙古長存。
然而,彷彿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那畫面,忽然動了——
先是一雙眼睛,
秀美的眉毛,
眼裏的冰川融化,露出帶笑的嘴脣。
拂去冰,拂去雪,
純白的天地間,出現一張年輕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