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看着她堅定的面容,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羨慕的心情。
二哥比他幸運。
看着一車一馬消失在轉角,薛宜若埋了心頭一天的大石總算塵埃落定。
“小姐。”阿環清脆嘹亮的嗓門從後傳來,“你怎麼在這裏,讓奴婢好找。”
啊環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手裏抱着兩套嶄新的衣裙,“奴婢跑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像樣點的成衣鋪,快快快,咱們上去換吧,可別着涼了。”
薛宜若笑着拉住她急不可耐的動作,指了指自個身上的衣裳,“不必了,已經幹了。”
啊環憋了憋嘴,“都怪奴婢……”
“不打緊,回府吧。”
阿環頓了頓,小聲道,“小姐不等軒王殿下的消息了?”
“等到了,翊王殿下已經送回府了。”薛宜若的目光微沉,“眼下,府內倒是有個人等着我先處理。”
啊環愣住,看薛宜若徑自離開,趕緊抱着衣服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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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以絮剛出了鼎盛酒樓門口便瞧見了對街的面人攤前,燕今興致盎然地把玩着。
她直直看過去,挑了挑嘴角,極淺的笑意中帶了幾分耐人尋味,彷彿早料到這人會等在外頭。
“買好了嗎?回去了。”
燕今拎着大包小包,“這就不吃了?”
“都說了,就等你一刻鐘,你不來,我就不等了。”
燕今笑了聲,“梅姑娘當真是絕情,虧我瞧見好玩的還處處記着你呢。”
她將一個白衣女子的面人舉到她跟前,這人捏的面容姣好,眉目清冷,倒是和梅以絮冷若冰霜的氣質有幾分神似。
“像你吧。”她掏了銀子遞給老闆,“雖然我窮,但這面人就當做梅姑娘幫我守口如瓶的謝禮吧。”
梅以絮沒有接,眉目淡淡掃向她,揚出幾分深意,“若是守口如瓶的話,就這點小玩意兒怕是不夠吧。”
燕今裝傻充愣地看着她,模樣還挺真真的。
梅以絮可沒那麼好糊弄,從袖中抽出那根銀針,“你的吧?”
被揭穿,燕今毫無慌亂,老神在在地將銀針抽了回來,笑了笑,“我的,怎麼了?”
“怎麼了?”梅以絮笑的比她還無所謂,甚至有幾分戲謔,“從軒王身上拔下來,你覺得今日換做別的大夫拔下來,後續會不會很精彩?”
“那銀針看着不像普通工匠打的出來的,你來告訴我,你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醫徒哪來的本事讓開籠府的師傅爲你開爐煉針?”
燕今一個咯噔,開籠府擅精細金屬器具,上供皇家,下供達官顯貴,她怎麼忘了梅以絮作爲穆柯丞的關門弟子,太醫院首府內就有許多物件是出自開籠府,梅以絮必然是熟知開籠府的。
眼珠子一轉,她笑了笑,“嗐,這套銀針當然不是我的,是我以前還未進宮前一位高人……”
“送的?”梅以絮接了她沒說完的瞎編,哼笑一聲,“你不說實話也沒事,頂多我多費趟腳力去開籠府打探一番,這種銀針極爲少見,想來開籠府的檔案好找的很。”
燕今的眼皮抖了兩抖,沒想到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梅以絮較真起來這麼難纏。
她深吸口氣,道,“我說實話,只是這實話,事關重大我才不敢輕易招口,還望梅姑娘千萬保守祕密。”
梅以絮蹙眉,發現今日聽到最多的便是這四個字,保守祕密。
見她不說話,燕今才將她拉到偏僻點的巷口,謹慎道,“梅姑娘識的燕府大小姐,便是翊王殿下已故的王妃嗎?”
梅以絮眉頭一皺,“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梅姑娘有所不知,燕大小姐在入燕府前曾和我有過幾面之緣,後我來了京城之後因緣巧合又碰上了已經成了王妃的她,她見我好醫,便送了這套銀針給我,囑我好生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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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翊王妃會醫?”
“會啊,醫術好着呢,可惜……”她欲言又止,“王妃娘娘紅顏薄命,得知她枉死之後,我也很難過。”
說完,哽咽地咬着脣。
自己套自己,也是燕今靈機一動的兵行險着,她之前在燕府救治過燕雲朗,會醫這件事梅以絮要想查也是屬實的,而且開籠府內煉製銀針的留檔確實是翊王妃,這事便剛好銜接上了,只要不深查,也算天衣無縫。
梅以絮看了她許久,見她眼角發紅並不像作假,而且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確實也沒攀扯的必要,岑言也不傻,稍稍一查就會不攻自破的話也沒必要扯謊。
所以這話,她倒是信了大半,可這會兒她倒是不由想起另一茬,方才容煜包在被糰子裏抱走的人。
是岑言嗎?
如果是她,是因爲她和已故的翊王妃有淵源的關係?
容煜那般冷清寡心的男人,可嫌少對什麼事上心過,尤其是女人。
梅以絮隱隱感覺到,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可是今天要保守的祕密太多了,她覺得有點超綱。
而且她最不想拉扯的就是皇家祕密,薛宜若和軒王是,容煜更是。
算了,到此爲止。
“都說的這份上了,梅姑娘還有要問的不如一次問乾淨,也省的下回又嚇唬我。”
梅以絮淡掃她一眼,眉目清傲,“做賊才心虛,走了。”
“那面人還要嗎?”
“不要。”
“爲什麼?”
“太醜。”
燕今:……
好吧,你美你任性。
“還是要吧。”
燕今:……
好吧,還是你美你任性。
“什麼時候教我施針術?”梅以絮轉着手中的面人,毫不客氣,“你方才紮在軒王身上的位置很偏,手法我見所未見,一針便止了軒王大半的藥性?你這針尖上是沾過藥了嗎?什麼藥方,這麼起靈?”
見燕今不說話,梅以絮皺眉看她,“你不會是後悔答應我了吧?”
燕今死魚眼,“我是在等你炮仗炸完。”
梅以絮抿了抿脣,不說話了。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太醫院的醫典裏可有記載一種寒毒的病症,平日只要調理得當和常人無異,但月圓之夜便容易發作,發作之時中毒者身如冰雕,渾身冒寒氣,痛苦無比。”
“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梅以絮凝眉,“你身邊有這樣的人?”
“實不相瞞,家妹便染了此種寒毒,我尋遍醫典也沒有根治之法。”
梅以絮抿了抿脣,神情有些古怪。
燕今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微震,“梅姑娘,若您知曉什麼,還望告知,岑言別的沒有,但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盡數答應。”
“倒也不是不能說,師父留有一本祕藏,上頭記載皆是詭祕,他不許我和師兄看,我是偶然機會翻了幾頁,照你這麼說,你妹妹中的倒不像是毒,而像是祕書上記載的一種蠱毒,叫冰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