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綏識相地不再說話。
黑暗中的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她以爲徐幸止睡着了，乾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心安理得地在徐幸止房間睡了一晚上。
只有徐幸止，他雖然在牀上躺着，臉上所有的神情都被黑暗籠罩着，只有眼睛還一直睜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窗外的雪下的寂靜無聲。
徐幸止也就這樣一夜未眠，直到天亮起。
外面已經有零零碎碎的鞭炮聲，徐幸止起牀，看到明綏還在他的地板上睡着，他很輕的蹙着眉，最後也沒叫醒她，自己去給赫利喂吃的。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到了圈養赫利的獸場，居然看到餘恩恩已經在喂赫利。
餘恩恩向來喜歡睡懶覺的，現在不過才七點，睡了五個小時都不到，她居然能起得來。
又或是跟他一樣，徹夜未眠。
昨天悄無聲息地下了一夜的大雪，此刻整個獸場都被大雪覆蓋，餘恩恩穿着件黑色長款羽絨，直接蹲在赫利身邊給它喂吃的。
徐幸止沒有過去，在觀望臺看着餘恩恩逗赫利跟逗狗似的，而赫利居然也心甘情願地被她玩弄，在他手裏赫利都沒這麼聽話。
餘恩恩倒是真有本事。
不僅赫利被她玩得團團轉，連他也被玩得團團轉。
徐幸止心裏堵了口氣，眼前的一切也莫名變得煩躁，他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就走。
等餘恩恩准備起身時，正好看到徐幸止決絕離去的背影，她神情微微頓了下。
他也是一大早過來看赫利的嘛？
也許是看她在這裏，都不想跟她碰面，所以轉身就走？
餘恩恩深呼了口氣，拍拍身上沾染的雪也回去了。
他們在餐廳碰面，徐攸儀和明綏都沒有下來。
賀青蓮知道他們昨天晚上玩得晚，所以也不打算叫他們，倒是在吃飯的時候，明綏伸着懶腰從樓上下來。
看到她也在，賀青蓮還有些驚奇，“誒？小綏昨天晚上沒回去啊？”
“是啊！”明綏大大方方地在徐幸止身邊坐下，笑着說：“昨天晚上太晚，又下着大雪，幸止就讓我直接住下了。”
“啊……這樣啊……”
不自覺地，賀青蓮的目光也偷偷瞄向餘恩恩。
偏偏她自己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似的，該吃飯吃飯，半句話不說。
賀青蓮這才說：“沒關係，那就趕緊一起吃飯吧。”
“好。”
傭人又給她添了副碗筷。
吃飯期間，明綏總是時不時地揉肩捶背，整個人精神也不太好。
低聲對徐幸止說：“都怪你，我現在渾身都是疼的，腰快斷了。”
聲音不算很大。
但要怪就怪餘恩恩聽力實在太好，居然一字不落地全部聽進去。
她夾菜的手一頓，夾起的菜掉在桌子上，她略顯慌亂地把手收回去。
低頭扒了幾口飯，隨後把碗筷放下，對賀青蓮道：“我吃好了，奶奶我再去睡會兒。”
“等等，等一下。”
賀青蓮急忙叫住她，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壓歲錢別忘了啊。”
“……”
餘恩恩訥訥地接過，沒有推脫，笑着對賀青蓮說了兩句吉祥話，“奶奶，新年快樂，身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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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賀青蓮笑着拍拍她的手：“那你去休息吧！”
餘恩恩嗯了聲。
剛準備離開，徐幸止忽然叫住她，“站住。”
“……”
餘恩恩被迫停下腳步，她看向徐幸止，臉上帶着些虛情假意的笑容，“小叔叔，怎麼了？”
“……”
她這聲小叔叔叫得徐幸止胸悶氣短。
但他表面上仍舊是雲淡風輕，拿出兩個紅包給她，“壓歲錢。”
往年徐幸止也會給她準備紅包的。
可餘恩恩從來都不接他的，因爲她那時候喜歡徐幸止喜歡得死去活來，執意要讓自己跟她保持平輩，所以她不得不接徐幸止的紅包。
但是如今時過境遷，她們之間的身份早就變了。
徐幸止現在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他就只能是自己的長輩。
餘恩恩內心掙扎了很久很久，可最後她還是過去接了徐幸止遞來的紅包，客氣道：“謝謝小叔叔，小嬸嬸！”
明綏：“……”
她什麼也沒弄。
看着餘恩恩接過他遞出去的紅包，徐幸止眼底晦暗一片，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回到房間，餘恩恩直接在牀上躺下，舉着那三個紅包看了很久。
徐幸止給了她兩個，連帶着明綏的那份也給她了吧。
又想到明綏跟徐幸止說的那些話。
昨天晚上都那麼晚了，還不安分睡覺。
不過也是，他精力那麼旺盛，總要排解的。
明綏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餘恩恩正胡思亂想，手機忽然有人打電話過來。
她晃晃腦袋，斷了自己的猜想，隨後拿起手機。
是林緹打來的視頻電話，她也就接了。
這段時間兩個人都已經很少聯繫，再看到林緹，她的風格稍稍有所變化，人也比之前開朗很多，“恩恩姐！新年快樂！”
餘恩恩笑笑，“新年快樂，你今年過年也不回來嗎？”
“嗯，我們最近還上課呢。”
他們在國外的假期跟國內不同。
餘恩恩語氣懨懨的，“好吧，你不在了都要無聊死了。”
“你可以來找我玩啊！”林緹誠懇地邀請她，“我帶你到我們學校逛逛。”
“好啊。”餘恩恩也沒拒絕，“等我有空就過去。”
“好，那到時候你提前告訴我，我來給你安排行程。”
應該是在外上學，林緹明顯比以前有主見多了。
“你在那邊怎麼樣？還習慣嗎？”餘恩恩又問。
“唉……”
提起這個林緹就嘆息，“本來還想着到了這邊離爸媽近點，誰知道他們忙得跟陀螺似的，我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他們一次。”
“我跟你說，最過分的是這邊的飯菜真的好難吃啊，要不是家裏做飯的阿姨是從國內帶過來的，你下次見到我，肯定就只剩下一副骷髏骨頭了。”
“哈哈哈哈，在那邊這麼難嗎？”餘恩恩不由地笑她，“要不然你再回來？”
“算了吧。”
林緹嘆口氣，“我再忍幾年，好歹先畢業再說。”
“也行。”餘恩恩道：“那邊學習壓力大嗎？”
“我們還好，嘿嘿，上次期末考我專業第三。”
“這麼厲害？”
“那是！”
林緹驕傲地拍拍胸脯，“我也是很有學習的潛力的。”
剛去那半年，林緹語言不通，也沒幾個朋友，所以平時就學學語言，剩下的時間用來學習，也算是好事一樁。
突然，林緹把話題轉到餘恩恩身上，“恩恩姐，我怎麼聽我爸說，幸止哥哥跟明二小姐訂婚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在她的印象裏，餘恩恩和徐幸止還是在一起的，怎麼突然就跟別人訂婚了。
她剛問完，餘恩恩的臉色就暗淡下來，輕笑了聲，“事情有點複雜，以後再告訴你吧。”
“啊……”
看她這個樣子，林緹也不好再問，就轉移話題道：“唉，這邊什麼都挺好的，就是好想你們，等我下次再放假就回去找你。”
餘恩恩嗯了聲，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我記得你哥不是前段時間去找你了嗎？你見到他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