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風塵僕僕歸家，又和表哥表弟多飲幾杯，醉了些，竟起得遲了。
有人上門來找茬，他竟都沒有醒來。
殊不知，是姜皎月希望他能好好休息，特地貼了隔音符所致。
內宅女人的爭執，他倒也不必摻和進來。
“外祖母您臉色不好，可是哪裏不適。”
王氏等着在姜毅痕面前裝可憐，搬弄一下是非呢。
不僅沒等到打招呼，眼睜睜看她攙扶衛老太朝着客廳走，她頓時就鬱悶。
這大孫子，應當是個知禮數乖巧的啊。
到客廳，衛昭命下人奉茶，待客之禮不能廢，這是教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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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茶，她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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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峯，當初和離時候，我們便說過，兩家毫不相干，如今卻讓你娘上門找茬，怎麼你們是會失憶嗎？”
“我沒有找茬，我是來看我孫子！他回京不來看我這個祖母，我便來看他。”
姜毅痕面色冰冷，原來是因爲他昨日不回姜家，他們才來給自家親孃氣受！
他暗暗握了握拳，“祖母在意的人都在身邊，孫兒是否去看你，應該是不重要的，不是嗎？”
“你，你怎麼樣也……”
王氏一臉痛心疾首，彷彿姜毅痕背叛了自己一樣。
衛老爺夫妻倆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姜峯母子，沒有開口，這事兒女兒親自解決，才解氣。
衛昭懶得浪費口水，直接開門見山。
“你們是孩子的爹，祖母，這一點我不否認，但這不是你們屢屢找茬的理由，我已經離開姜家了，主母的位置我也讓了，還要我如何？”
“非要我和孩子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你們方能放心？”
姜峯百口莫辯，“昭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誤會？爹你該不會以爲今日是我娘求着你們來找茬吧？”姜毅痕冷冷接過話茬。
不等姜峯說什麼，他跪在他們母子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我認你們，僅限於身份上，等你們百年歸天，我該披麻戴孝的時候絕不含糊，其他的恕我無能，你們也莫要插手我的事情。”
姜峯面色蒼白，都快哭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這就是衆叛親離的滋味嗎？孩子們都不要他了。
王氏陰沉着臉，“衛氏，爲了一己之私，你非要讓孩子們這樣嗎？”
“好，我答應。”
這個時候，姜峯卻突然開口，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孝順母親是自己的事情，他又不是死了。
“今後，我不會讓姜家任何人來打擾你們。”
姜皎月幽幽開口，“你說了不做數，這樣吧，若是有些人還是非要算計和謀害我們，我們會報官，絕不留情面。”
“好”姜峯的迴應好似沒力氣。
虎毒不食子，他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
衛老爺清清嗓子，“口說無憑，立字爲據吧。”
簽下字據後，衛昭不再挽留，“點翠，送客！”
母子倆走到院中，姜峯還依依不捨，這是他頭一次踏入衛府。
這裏面的格局和方式，都像極了姜家，她是把家換了個地方，唯獨扔下了他。
“我，有句話，想和昭昭說。”
夫妻一場，就讓他們做最後的道別吧，點翠點了點頭允許，王氏心情不佳，也沒阻止。
看他折返，衛昭皺了下眉頭從前廳走出，來到一旁的迴廊。
“昭昭，你信我，我真的從未想過與你和離，更沒想過另娶。”
“母親偏執，但我會說服她的，我……”
他的話沒說完，衛昭就打斷，“我給你看樣東西。”
她掀起自己的褲腿，露出小肚腿的位置，哪兒有塊肉是凹陷下去的。
爲了不讓姜峯心中有愧，即便是行周公禮的時候，她卻會用紗巾纏住並遮擋。
後來他發現，她藉口自己是被狗咬傷。
“我累了，二十年，太累了。”
衛昭回想自己成婚二十載，婚前與和離後的日子，是過的最舒心的。
“以前，我小心翼翼伺候婆母，後來，爲了你倆高興，我對姜楚楚掏心掏肺，甚至忽略被丟棄的皎皎，不管毅痕，怠慢小寶。”
“換來的是什麼，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姜峯，放過我吧，我爲我當年對你的死纏爛打道歉，好嗎？”
衛昭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心情平靜。
曾經少女心思，她喜歡這個男人風度翩翩，文韜武略，對待其他姑娘有分寸。
現在想想，分明是他看走了眼，人家這幾十年，藏着的是對另一個女人的愛。
“昭昭，我是愛你的，真的！我沒有背叛過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已與楚楠驕說清楚了。”
“你難道不信嗎，我的心被你捂着，你現在說不要了？”
姜峯很難接受，雙目赤紅，淚水在眼中打轉。
男人有淚不輕彈，的確令人動容，卻不包括被傷透心的衛昭。
“捂熱你的心，然後你對另一個女人噓寒問暖？來告訴我你後悔了，我就必須原諒你。”
“姜峯，你以爲你是誰啊。”
衛昭擡起手，大大方方擦掉眼角滑下的淚痕。
“我衛昭就因爲曾經愛你愛得四五活力，就活該被你們母子耍得團團轉嗎？不准我有脾氣？”
這些話，每個字都像刀子，一刀一刀，狠狠扎進姜峯的心臟。
他品嚐到了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姜峯的嘴巴張了張，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默默閉嘴轉身，好似渾身的力氣被抽光一樣，走了兩步還摔一跤。
姜皎月和姜毅痕看到了，二人靜靜地站着沒有去攙扶。
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枉爲人夫，枉爲人父。
暗中，姜皎月甩出了兩張符，悄悄貼在王氏和姜峯的腳底板上。
“峯兒，那女人說什麼了？娘跟你說，女人慣不得，你從前若不是慣着她，她如今會這麼有恃無恐？”
姜峯不說話，只是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王氏剩下的話沒說出口，卡在喉嚨裏。
“娘，有些話，孩兒想問你，我們回府吧。”
“嗯嗯”王氏鬆了一口氣，他兒子一貫孝順，衛昭這件事她有錯，但不是全部。
馬車裏，楚楠驕又各種撒嬌賣乖裝可憐，搞得王氏的心思又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入了府，姜楚楚迎接上來，她的笑容在看到幾人面色微僵的時候，收斂了些許。
“爹孃，祖母你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