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李小魚的耳中,便是人要爲自己的選擇買單。
她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微笑:“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一輩子,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想清楚就行。”
她說完,在王遷跑過來的時候,她往後退讓出了位置。
王遷把罐子往李小燕懷裏一塞。
沉甸甸,李小燕險些沒抱住,她往上提了提,這才穩穩抱在懷裏。
看着懷裏的罐子,她驚訝地望向額頭冒出汗水的男人。
聽到他傻乎乎但無比真摯地說:“我這些年存的錢全部都在這裏,我無法理解你妹妹那會說誓言是無用的東西,但我想錢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
“這些是我下的聘禮,全部給你用,至於我弟弟妹妹,你不用擔心。”
“我自己可以照顧他們,你的孩子不願意叫我爹爹這都沒關係,我很早以前就喜歡你,只是那時候沒錢,
我想出去找工,賺些老婆本回來向你家下聘禮,結果出了意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遷雖人傻,說話卻不磕磕絆絆。
“等我被人送回村,你已經嫁人了,我知道大家都在背後說我是傻子,這是事實我沒法反駁,我能做的就是努力賺錢,努力生活。”
“我會對你,比對我弟弟妹妹還好。”
一路跟在他屁股後面追來雙胞胎,無語地看了看對方。
哥,你追媳婦,倒也不必這樣賣我們吧。
李小燕經歷過一段,面對王遷真誠的話,她心裏理智了很多。
她不想靠家人同情生活。
她想證明即使跟着一個傻子,她也能過得比以前幸福,就像她對李小魚說的那般。
後半生的日子,不管選擇是正確還是錯誤。
她願意承擔一切。
即使又是一個不幸的開始。
她抱着罐子,對着縣令彎腰行禮,“大人,請您幫我們寫婚契。”
縣令看向李家人。
李武在聽到大女兒說那句完完全全做一次選擇時,他已經沉默不語。
聽到李小燕一席話,王桂花心裏突然有些理解她了。
對大女兒而言,她已經不期待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只要比從前好那麼一點點,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幸福。
見他們一個個低下頭,李小魚長長呼了口氣。
對縣令恭敬地說:“既然他們已經決定了,那就麻煩你再寫一次。”
成親的婚契不同解婚契,在衙門倉庫有一堆固定模板。
他點了點頭:“好。”
他重新回到李家,爲他們提筆寫字。
林家人沒有走完,林大山和他爹還留在這裏看好戲,看到林大山一臉踐樣,李廣昌衝過去打了他一拳。
“都怪你這個狗雜種。”
捱了一拳,林大山笑得更歡了。
“哈哈哈哈,嫁給傻子…哈哈哈…”
然後他笑聲越來越啞,離開李家後,他漸漸笑不出來了,就連說話也越來越啞。
直到只會發出嘶嘶的哈氣聲。
林父嚇壞了,“我兒,你嗓子怎麼了?”
“怎麼說不出話了?”
另一邊,顧緋仰頭,望了一眼天空,眸子劃過一抹淡然。
再次送走縣令。
李小魚和顧緋沒有回李家,李小魚有點累,他們直接回家了。
推開門,李小魚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好累。”
顧緋關上門,跟在她身後往堂屋走,見她往桌子一趴,黑白分明的眼珠染着些許淚花。
拿出手帕替她擦掉。
在她對面坐下,低聲詢問:“還在爲你大姐的事傷神?”
“不是。”
李小魚搖了搖頭,“我一打哈欠就容易流淚”,接着,她嘆了口氣:“怎麼說呢,對她選擇,其實我理解不了。”
顧緋把手帕疊起來,放到懷裏。
“很正常,我們沒有經歷她的苦,理解不了她的心路歷程。”
這話李小魚認同。
端正坐姿,她哎了一聲:“就她做任何選擇,你覺得意外吧,但轉眼一想,又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我只能說,她做了她認知範圍內,她認爲地最好的選擇。”
李小魚不理解,她選擇尊重。
每個人的人生路都不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她爲什麼要走一條奇怪又忐忑的路。
認知觀的不同,讓很多事,都無法感同身受。
也無法去理解。
不嘲諷不挖苦,就是她對大姐最大的尊重。
看着她臉上的疲倦,顧緋想伸手替她撫平微蹙的眉,他指擡了擡,又收回。
就像小魚也理解不了,他爲何非她不可。
壓着心裏的苦澀,他嘴角微揚,薄脣翕動:“中午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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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肚子,確實餓了。
李小魚又伸了一個懶腰,“我去換身衣裳,你燒鍋我來做飯。”
他不是鹽放多,就是鹽放少。
今天累成這樣,她想吃點好的,還是自己動手吧。
顧緋也知道自己做的飯菜不好吃,他配合地說:“好。”
看到他們家房頂燃起了裊裊炊煙,風無度帶着鸚鵡和狗回來了,他這裏蹭飯吃。
他今天去沒看熱鬧。
一邊吃飯一邊問他們:“怎麼樣了?”
李小魚吃了一口菜,然後跟他講今天的曲折。
飯吃到結尾,她也講完了。
顧緋在收碗筷,風無度把手中的碗遞給他,驚訝地問:“那不是你們又要吃酒席了?”
“可能是吧。”
見顧緋伸手來拿碗,李小魚擡手遞了過去。
在李小魚離開後,李小燕帶着孩子準備跟着王遷走,李武說什麼也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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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王遷辦宴席那天,才能來接人。
這些天,王家裏裏外外忙成一團,李小燕見到王嬸子,這才知道那人蔘是怎麼回事。
成衣鋪的裁縫上門給李小燕量尺寸。
李武就坐在門外,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菸,他越抽越煩。
李廣昌也想開了。
反正兩家人以後都住在一個村,要是王遷欺負李小燕,他就扛着鋤頭過去打他。
這樣一來,他反而不理解李武爲何一直抽菸了。
“爹,事情都這樣了,你急也沒用,你還抽這麼多煙做什麼?”
李武把煙桿一甩,作勢要打他。
煩躁地說:“老大傻子,老二瘸子,老三又瞎又瘸,我還不能煩躁煩躁?”
等王遷和李小燕成親那日。
他更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