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最終還是推開了他。
她承認，她還沒有完全放下他，心也還會因爲他看似真誠的話語生出波瀾。
她看着他，脣角露出一抹苦笑。
“太遲了，傅衍川。”
他把她對他的愛都消耗完了，她如今已經不敢愛了，也愛不動了。
直到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傅衍川還愣在原地，他的身體僵硬，腦海中不停迴盪着她的話。
他想起他從前對她的壞，喉嚨裏泄露出一抹輕笑。
傅衍川，你終於還是自食惡果了啊。
宋綰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
宋綰想要忽視他，可他卻率先走上前來，扶着她往牀邊走去。
她想要掙開他的手，手卻被他用力握緊了。
宋綰面露不滿，“你弄疼我了！”
他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把手上的力氣放鬆了，卻仍是不肯放開她。
直到扶着她在牀上躺下，他才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我沒照顧過人，但我以後會注意。”
宋綰十分不習慣他如今的模樣，總會讓她心生恍惚，如今的他，是從前的她極爲渴盼的。
可終究是，時過境遷了。
眼看着他還站着，她剛要開口趕人，病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她轉頭看去，只見是陸雲霆帶着傭人來了。
“晚飯來咯！”
陸雲霆笑着走進來，手上還拎着兩個保溫桶。
“綰綰，我今天讓傭人做了你最愛喝的鯽魚豆腐湯，你可要多喝一點，對身體好的！”
宋綰笑着應下來，然後就看着他快步走了過來，然後將傅衍川推到了一旁。
“你杵在這裏幹什麼，拿筷子吃飯。”
傅衍川答應下來，從桌上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份，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明明是同樣的飯菜，可宋綰吃得津津有味，他卻是半分滋味都沒有品嚐出來。
他好像身處迷霧之中，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找不到出口，都尋不到光明。
就像如今，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可他不能擁抱她，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傅雲霆看出了他的異樣，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他出去。
傅衍川跟他來到了病房外面，還沒開口，就被他按在長椅上坐下了。
“傅衍川，你怕什麼？”
他的話好像一下子就點醒了他，他飛快的擡起頭，只見傅雲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綰綰她懷着你的孩子，難道還能跑了不成？她要是真的不想再和你扯上關係，大可以把孩子打了，可她沒有這麼做，你覺得是爲什麼？”
傅衍川那雙黑眸好像瞬間有了亮色，只是他還來不及欣喜，又被他一盆冷水潑下。
“也或許綰綰是想去父留子，誰知道呢？”
傅衍川笑不出來了，“爸爸，你……”
傅雲霆見他這副模樣，不忍心逗他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站起來。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就好好表現，綰綰心軟，總有回心轉意的那天，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不就整整齊齊的了嗎？”
傅衍川終於重拾信心，他剛要答應下來，忽然想起了許久沒有消息的林敏。
“爸爸，媽媽她……”
傅雲霆臉上的笑容收起，“她回去了那個療養院，以後，應該也不會再來了。”
他負擔了她的醫藥費和後半生的生活開銷，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他當年出軌的那個男人呢，他如今在哪兒？”
傅雲霆冷笑一聲，“那個男人就是看上她的錢，得知我堅決要和她離婚後，當即就離開了，所以她當時才會那麼絕望，甚至做出自殘的舉動。”
因爲這個錯誤，她失去了所有。
傅衍川聽完後沉默了許久，他一開始根本不願意相信母親出軌了那麼多年，可是後來想想，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她那時候經常出門，一走就是一天，傅雲霆工作忙，他和傅雙雙經常都是由管家帶着。
他記得，有一次她深夜了還要出門，臨走前被他看到了。
他問她去做什麼，她只笑着讓他早點睡。
她打扮的那樣漂亮精緻，臉上掛着燦爛的笑。
原來，都是爲了去見她的情夫。
知道真相後，他恨過，怨過，如今卻是逐漸淡然了。
他看着傅雲霆，“爸爸，你愛沈阿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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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提起沈秋霜，傅雲霆的臉上逐漸變得柔和。
“一開始是不愛的，只是你奶奶說，她性格溫柔會照顧人，我要是娶了她，她肯定也會對你們好，而那時的我也急於從那段糟糕的婚姻中脫身，這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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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看向他。
“你奶奶說得沒錯，她真的把你們照顧得很好。”
傅衍川心裏有些歉疚，沈秋霜確實是對他和傅雙雙很好的。
可是他們，卻對她很不好。
傅雲霆卻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是彷彿陷入了思念當中。
“後來慢慢地就愛上了，再後來，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遇到她，再後來啊……”
他輕笑一聲，帶着深深的眷戀與不捨。
“再後來，她就離開了。”
傅衍川沒有再問下去。
他知道，沈秋霜和宋綰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有些時候傅雲霆也是透過宋綰在思念沈秋霜。
而他，最終也被宋綰打動，並愛上了她。
他似乎有了信心和勇氣，至少宋綰如今就在他的身邊，他一擡眼就能看見。
既然如此，他就絕不能讓自己留有遺憾。
他沒再說話，只是重新回到了病房裏。
傅雲霆望着他的背影，彷彿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他那時候，若是早一點發現沈秋霜生病了，早一點帶她去醫院，也許就不會拖得病重，以至於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
他只希望，傅衍川不要走他的老路，學會珍惜身邊的人。
而病房裏的宋綰，看着去而復返的男人，眼神都沒拋給他一個。
傅衍川也不氣餒，見她吃得差不多了，又要去給她洗水果。
宋綰叫住他，“我吃不下了。”
男人頓住腳步，轉過頭，“那你要不要喝什麼？”
“我喝湯已經喝飽了。”
有那麼幾秒，宋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僵住了，只是馬上就恢復如常。
“那你要是想吃什麼就和我說，我去給你買。”
說完，他就準備回到沙發上去，剛走幾步，身後傳來一道沉靜的女聲。
“傅衍川，你不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