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裏一片祥和，可也有那見不得別人好的。
白團長家的安書敏，站在自家的窗戶後面，輕輕地挑開窗簾，目光陰蟄地打量着宋文慧她們。
肖雲苓要在部隊建服裝廠的事情，安書敏昨天就聽白團長說了。
當時她還想，這服裝廠就算是要辦，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誰能想到，部隊的辦事效率這麼高，今天就把廠子確定了下來。
安書敏其實也想去服裝廠上班，可她是什麼身份，她男人可是林楓的直接領導，肖雲苓不知道給她在服裝廠留一個副廠長的位置嗎？
真是不懂事！
安書敏不敢想廠長的位置，純粹是部隊裏還要比她男人職務更高的，她這才退而求其次想去服裝廠當一個副廠長。
宋文慧把報名表寫好，擡眼看了一下對面緊閉的門窗。
她嘆了口氣，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白嫂子在家嗎？”
安書敏心中竊喜，矜持了幾秒鐘才姍姍來遲給宋文慧開門。
“喲，是胡嫂子啊。”安書敏假裝不知道服裝廠招工的事情，“你找我有事嗎？”
宋文慧假裝不知道剛才看見了安書敏在窗簾後面偷看。
其他嫂子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當她們不知道啊，安書敏早就想衝出來報名了。
大院裏又不止她一個團長夫人，不知道她明明很想有個工作，還端着幹什麼？
大家都知道，安書敏這些年一直都在找工作。
可她從農村來，書沒有讀幾天，只是剛剛脫了文盲的帽子而已。
部隊上幫她聯繫的工作，她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都是去幹了幾天就離職了。
不是人家把她開了，就是她嫌工作太累了，自己主動離開。
如今，肖雲苓辦了一個服裝廠，優先招收軍嫂，這對誰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啊。
“白嫂子，肖雲苓要辦一個服裝廠，如今場地已經落實了，她讓我幫忙先把想要進廠的軍嫂登記一下。”
“白嫂子，你看你需不需要登記？”
安書敏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她掃了一眼圍過來的軍嫂們，假裝熱情的問：“你們都報名了嗎？”
“都報了，都報了！”
大家都跟安書敏不熟，保持着表面的客氣而已。
安書敏假裝沉銀了一下：“既然大家都報名了，那我也報個名吧！服裝廠辦在哪裏啊？”
宋文慧笑着把安書敏的名字添上：“就是大院後面那個廢棄的服裝廠。”
“什麼？在那裏！”
人羣后突然一聲尖叫，嚇得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激靈。
大家看過去，只見一個八十多的老太太正一臉震驚地看着他們，不是肖營長家的老母親，又是誰。
“肖伯母，你幹什麼？嚇了我一大跳。”
“我幹什麼？我問你們在幹什麼？”肖老太太一臉你們要倒大黴的樣子：“你們不知道嗎？那個服裝廠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廢棄？”
有人問：“爲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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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太太冷笑：“爲什麼？當然是裏面死了人，死了好多好多人。”
“不會吧？”肖老太太身邊的幾個軍嫂害怕地看着她。
“你們太年輕了，不知道。我們家就在那個廢棄的服裝廠後面，十年前，那裏發生了一起慘案。當時的廠長和十幾個幹部，召集工人正在開會呢，突然發生了爆炸，把他們全部都炸沒了。”
“慘啊！真是太慘了。我現在晚上，還能聽見那些怨鬼在哭了。嗯，現在我都聽見了。”老太太雙手放在耳朵旁邊，做出傾聽的姿勢：“他們在哭：冤枉啊，還我命來~”
“你們啊，最好別去上班。不然，就會被它們選中，做它們的替死鬼！”
老太太說得有板有眼，軍嫂們一個個不寒而慄。
“算了，算了，我不報名了。胡嫂子，把我的名字劃了吧。”
“對對對，我也不去了。”
還真有相信迷信的軍嫂被老太太煽動了。
宋文慧一臉無語地看着大家，她義正言辭地對肖老太太道：“肖伯母，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肖老太一臉懵：“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宋文慧指了指肖老太家：“你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原來住的那家人，有三個死在裏面。”
肖老太嚇得臉色大變：“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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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慧暗戳戳笑道：“這房子以前的主人，他的爺爺奶奶和母親，都是在這套房子裏壽終正寢的。你說是不是有三個人死在了裏面？”
老太太回頭看了一下自家，又看了一下宋文慧，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宋文慧也不再多說，她回頭看着那幾天說不再報名的軍嫂：“你們確定不報名了？真的要把你們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嗎？”
那幾個軍嫂猶猶豫豫地互相看了一下，正要說話，宋文慧又說：“進廠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你們現在放棄了進服裝廠的機會，以後就沒有機會報名了。”
“我們的服裝廠，不招收意志不堅定，反反覆覆的人。”
那些軍嫂張了張嘴，目光看向其他人，小聲問：“你們還要進廠嗎？”
“對啊，死了那麼多人，你們都不退出來嗎？”
其他人無語地看着他們，有人說：“我們老家，三十多年前還跟鬼子打了一場仗，當時死了幾千人。難道我老家的那些鄉親就得搬家，不住那裏了嗎？”
“是啊，我們的國家，如今有哪裏沒有染過鮮血，哪裏沒有怨魂？這麼講究，都別活了唄！你怎麼就知道自己現在踩的地方沒有死過人沒有被血染過？”
大家的話，讓那幾個有些猶豫的軍嫂下定了決心：“胡嫂子，我們不退出了。”
“對對對，大家都進工廠，我們也進。”
宋文慧這才看向肖老太太，正色道：“肖伯母，我們尊敬你是因爲你年紀大。你作爲肖營長的母親，請你不要在部隊裏散佈封建迷信方面的謠言。”
“這件事我會告訴老胡，讓他找你們家肖營長談談。”
肖老太太被宋文慧搶白了兩句，心裏很不爽。
她罵罵咧咧回家，把門撞得嚓嚓響。
安書敏其實也是有些害怕的，但見軍嫂們都不害怕，也就不說自己想退出的事兒。
不過，爲了安撫她這個受傷的心，她得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這要求，等見到了肖雲苓，她一定提出來。
而另一邊，肖雲苓還沒有走到醫院，就被人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