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青看到來人,不禁小小慌亂了一下,立刻露出小兒女般的嬌羞。
“太子哥哥……”趙青青立刻夾着嗓子道。
其他在場的貴女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蘇怡言不敢擡頭,只看着眼前那片雪色衣袍上泛着細密的金光,仔細看去,上面用金線繡着九條五爪金龍。
她沒想到竟然真的驚惹到了貴人,還是這皇宮之中頂頂尊貴的太子。
想到趙青青和太子的關係,蘇怡言將身子伏得更低了,脊背冒出一層冷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下一秒,太子的呵斥聲在頭頂炸開:“放肆!皇宮之內豈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
半炷香前,迴廊中。
“一個小小郡主,如此大張旗鼓,未免太給她面子了。”
太子不緊不慢地走着,臉上神情很是不耐煩。他本有美酒佳人在懷,正在興頭上,卻被生生打斷了,被逼着去參加什麼狗屁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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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小太監不敢吭聲,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的涼亭一片嘈雜,是女眷的聲音。
他眼中閃過鄙夷和不屑,宮裏宮外這些女人就喜歡因爲一些衣裳首飾勾心鬥角,甚是無趣,他早已習以爲常。
正當他準備擡腳離開時,涼亭那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求救聲。
他自小風流慣了,最愛英雄救美,以解救天下美人爲己任。還未成婚,後院的女人已經多得快塞不下了,一個個都是求着找他報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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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母后總是訓斥他。可他又有什麼錯!他只是想給每個女子一個家罷了。
聽到呼救聲,他不禁扭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他腳下再也挪不動半分。
少女髮髻微散,垂下一縷青絲,襯得那張臉愈發小巧可人。她整個人跌倒在地,衣襬層層疊疊鋪散開,卻掩不住那身玲瓏嬌軀。
好可憐,他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
在場的貴女們瑟瑟發抖。
太子將地上的花簪拾起:“都給本太子瞧清楚了,這上面是如意閣的印記。”
簪子上的印記清晰可見,更何況是太子的金口玉言,方才跟着趙青青一起奚落蘇怡言的幾人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涼了半截的心,這下徹底涼透了。
如意閣的東西本就不好買,更別提這種“限量款”了,可蘇怡言隨隨便便就戴了兩件,足以見得謝長公子對她何等重視,哪裏是趙青青說的那般不堪!至於蘇怡言與五公主交好的事情,八成也是真的了。
幾人又氣又怕,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心中都在暗罵趙青青。
若不是她,她們又怎會爲了區區一個嫁過人的郡主,將蘇怡言給得罪了。得罪了蘇怡言,豈不等於同時得罪了五公主和謝府?
說到底,柳月眠只是個異姓王爺之女,且其父恭親王去世後,柳家落沒,早已比不上當年,哪裏比得上五公主府和靜安侯府。
“趙青青,趙大將軍竟教出你這樣的好女兒,平白污衊她人,還敢動手?”太子本就討厭母后安排的這樁婚事,也不喜歡趙青青那那樣健壯的女子,語氣不由得故意重了幾分。
他的目光在那抹紅衣倩影上反覆流連。
妙極!
遠看這少女已是動人,如今近看更是長到了他的心坎裏去,讓他恨不得立刻將人帶回東宮好好安撫。
忽然他目光一頓,少女裙襬略顯凌亂,腰間滑出來一塊玲瓏玉佩,玉佩玉質極佳,與她的肌膚一般細膩光滑,細一看,角上缺了一小塊。
不知爲何,這玉佩他總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我不是,我沒有……”
趙青青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枉:“太子哥哥,你,你怎麼能爲了這麼個女人說我!明明是她沒有請帖在先……”
“你怎知她沒有請帖?”太子拿出儲君的架勢,掃視了周圍一圈。
趙青青一指李元芳。
李元芳臉色發白,快嚇哭了,頭都快低得埋進了土裏:“回太子殿下,臣女是開玩笑的……”
她後悔自己多嘴了,非要去爲難蘇怡言。畢竟仔細追究起來,她擅自查看禮部擬定的宮宴名單也是不妥的,說不準還要被定罪。
太子大手一揮:“拖下去,這麼愛開玩笑,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李元芳頓時昏了過去。
“太子哥哥……”
見趙青青還想開口,他冷哼了一聲:“怎麼,又想到我母后那裏告狀?”
蘇怡言在一旁一陣頭疼,趙青青此時看她的眼光要殺人。
趙青青是皇后認定的未來兒媳,如今太子替她說話,若趙青青真告到皇后那裏去,倒黴的只會是她。
皇后要弄死一個如她這般出身普通的人,就猶如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
蘇怡言低頭盯着地面,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誰知怕什麼來什麼,鼻尖一縷龍涎香緩緩靠近。太子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屈尊降貴地在她面前蹲下身。
他擡手,將掉落的花簪重新插入她的髮鬢之中,嚇得蘇怡言一動也不敢動,心跳差點停止。
一旁的趙青青臉都青了。
她將手按在了腰間的長鞭上,眼中燃着怒火。
可趙青青到底是忍住了,她將手從腰間的長鞭處移開,使勁捏了捏拳頭,臉上努力擠出太子喜歡的那種含羞帶怯的假笑。
這一刻,蘇怡言心中有些複雜,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那種面對喜歡之人時的乖順和卑微……
“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太子在她耳邊輕聲問,像是怕嚇到她一般,和方才那個二話不說將人拖出去罰的太子判若兩人。
蘇怡言成婚後,鮮少在外面走動,太子並不認識她。
此時蘇怡言的髮髻已散,看不出原先梳着的已婚婦人髮髻。太子以爲她是哪家未出閣的千金,眼中的憐愛又多了幾分,抓着她的袖口不放,眼中深情款款:“別怕,有本太子在,她欺負不了你。”
在他看來,這次赴宴也不是毫無收穫,又救了一個無依無靠的美人。太子心中美滋滋的,已經在腦海中給蘇怡言安排好住東宮的哪間寢殿了。
蘇怡言試着將衣袖從太子手中抽出,卻沒成功。
幸好太子這話是在她耳邊說的,周圍其餘的貴女們又都跟鵪鶉似的,個個縮着脖子低着頭,並沒有看到兩人糾纏的一幕。
蘇怡言正要尷尬地開口表明身份,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