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這樣,待一個月後,家父回京述職,我再讓家父同皇上提出退婚。至於這一個月,我們先按照婚約的身份相處,以免皇上看出端倪。”
蘇怡言略一思索,覺得趙凜說的有道理。
而且若她此時立刻去退婚,父皇說不定還會給她另外安排別的婚事。
選別人還不如選趙凜,至少算是半個熟人,相處起來沒那麼彆扭。
拖上這一個月,她也好用這一個月想想到底該怎麼辦……
見蘇怡言點頭答應,趙凜心情很好。
若他能用這一個月的時間讓蘇怡言喜歡上他,這樁婚事他便不用再退……
蘇怡言回寢殿的路上,遠遠瞧見皇后與王氏母女在一處,看起來十分親近。
她有些意外,蘇父如今還是個六品小官,以王氏和蘇妙雪的身份按理說根本接觸不到皇后。
不過蘇怡言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如今的她與蘇家再無關聯,她也不再是蘇家能隨意拿捏買賣的貨物了……
回到寢宮,嬤嬤宮女們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換下衣裙,卸了珠釵。
一番沐浴後,蘇怡言歇下。
宮女熄滅了燭火,便悄悄了出去,守在殿門外。
宮中的寢殿有地龍,殿內十分暖和,可蘇怡言的手腳還是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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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那人總是自然而然地將她的手牽過去,包裹在他溫熱的掌心中,慢慢捂熱……
她已經刻意避免想起他,一經想起,她的腦中便是一團亂麻。
他們之間,幾乎無解。
蘇怡言盯着華麗的紗幔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這種時候她需要找人傾訴。
京城中她的朋友並不多。
彩雲和陸然出京去尋草藥了,至今還未回來。
王子安這幾日忙着幫昭昭找女學堂。
葉柔則在京城的錦繡莊中趕製“萬佛圖”,宮中要得急,據說是爲了一個月後的皇家祭祀。
趙青青則因爲健身館試用器材的時候不小心將腳給扭了,這幾日在府中養傷。
她想,要是林思思在就好了。
可惜今日林思思被臨時叫去了驛館,沒能來宮中赴宴……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
……
第二日,蘇怡言出宮去找林思思。
得知她昨夜不在公主府,蘇怡言又去了趟驛館。
驛館中,南疆使臣一行人守在門外,對裏面的爭吵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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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昏睡許久的南宮禮終於醒了,指定林思思來照顧他。
近來南疆邊境頻頻動作,皇帝頗爲畏懼,林思思這個公主左右是要送去南疆的,過來照顧也是應當的。
林思思被他使喚了一晚上,不是茶燙了就是糕點涼了。
睡眠不足的林思思此刻頂着兩只大大的黑眼圈對着南宮禮一陣叉腰怒吼:“傷養好了就趕緊啓程,別賴在我們大安裝死!”
她以爲自己氣勢很足,可在南宮禮眼裏就是一只無能狂怒的小奶貓。
“你就這麼着急回去嫁給我們南疆新皇?”南宮禮挑了挑眉,戲謔道。
林思思不管不顧:“是,我着急找他睡覺!”
“你——!”
南宮禮臉色頓時一變,差點嘔出一口血來:“你個姑娘家怎麼可以把這種事情掛嘴邊?”
林思思盯着他那張慣會迷惑人的臉冷哼道:“裝什麼好人,難道不是你給我下的情蠱?你不是說我情蠱的另一半在你們新皇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差點痛死?”
南宮禮沉默了。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的確,那毒是他下的,準確的說一早就該給她下的,可他卻一直拖到了她殺他的那一日。
“很痛?”
他下意識地問。
林思思翻的白眼讓他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
也對,他可是讓整個南疆都聞風喪膽的國師,他養出來的蠱毒兇殘無比,又怎麼會不痛?
南宮禮只覺得心口悶悶的,還莫名有些鈍痛。
奇怪,中了情蠱的又不是他。
“拿着。”
林思思手中忽然多了顆藥丸。
她剛要開口問這是不是解藥,外面有人說護國公主找上門來了。
南宮禮皺了皺眉。
昨日他已經聽說了,林思思這個姐妹不但沒死,還真成了她的姐妹。
只是這一來定然又要將人搶走。
有必要這麼天天黏在一起嗎?
南宮禮看了一眼還在氣頭的林思思,強忍住了下毒殺人的念頭,吩咐道:“請護國公主進來。”
蘇怡言壓根也不想進來,之前謝淮提醒過她,南疆國師下毒於無形。
爲了自己的小命,蘇怡言等在偏廳。
只是她沒想到,她本想躲着的人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面色依舊有些蒼白,衣角帶進一片凜冽的風。
蘇怡言目光一移,瞧見了他身旁跟着的柳月眠。
不知爲何,蘇怡言下意識地想躲到屏風後頭,但卻忽然被柳月眠叫住。
“好巧,護國公主也在此?”
柳月眠這回學乖了,衝她行了一禮,只是那笑容中盡是得意的挑釁。
她站在謝淮身旁,兩人今日都默契地外罩一層月牙白的廣袖衫,寬大的袖口幾乎都要挨在一處,看着親密無間。
蘇怡言有些恍惚,他們二人是一道來的。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因爲柳月眠而情緒波動了,因爲謝淮同她解釋過,他與郡主沒有關係。
但當他們二人又一次這般一起站在她面前時,她發現自己的第一個想法竟是逃離這裏。
謝淮也向她施了一禮,眸色極冷。
“公主來此做什麼?”聲音冷硬,似乎還有斥責之意。
眼前的人讓蘇怡言感到陌生,讓她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做戲。
他的眼眸太黑,就這般直直地凝過來,像是泛着寒意的深潭,冷得不可思議。
又像是鷹隼,能戳進人的心裏。
彷彿昨夜落在她發間的吻,和那滴落在她後脖頸滾燙的淚……皆是她的錯覺。
蘇怡言忽然意識到,這才是謝淮待普通人真正的樣子,有着不顧一切的冷漠,讓人從心底生寒,不敢靠近。
也許昨夜之後,他們就只能是兄妹了。
就在她還想着如何界定他們之間的關係時,他早已收手,止步。
她無意與他們寒暄,讓人給林思思帶了話,轉身離開了驛館。
她本想着坐林思思的馬車一道回五公主府,便讓來時送她的馬車回去了。
如今她只得先走出驛館一段路,再尋馬車。
昨夜下的雪還未完全消融,路上積着雪,坑坑窪窪的。
她獨自一人在積雪路上緩緩走着,明明不長的一段路卻顯得格外漫長。
寒風颳過,蘇怡言縮了縮脖子。
她的繡鞋溼了,腳凍得不行,整個人有些狼狽。
忽然她腳下一滑,往地上摔去。
沒有預想之中的疼痛,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