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在醫院住了一週,直到傅雲霆和醫生反覆確認過,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以出院了,他才同意她出院。
出院前,宋綰打算去看看周野,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
她抱着孩子一步步地朝着他的病房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阿野,阿肆畢竟是你的親哥哥,你就不能放他一馬嗎,你是受害人,只要你說不追究,傅家那邊再想爲難,肯定也是要顧忌着你的。”
她的話音剛落,宋綰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只看了病牀上的男人一眼,便轉頭看向周母。
“阿姨,周野和周肆都是您親生的,您爲何如此地厚此薄彼呢,若是被傷害的是周肆,您也會勸他放過嗎?”
中年女人急得漲紅了臉,“我,我當然……”
“夠了!”
病房裏響起周野的冷喝,他此時表情冰冷,像是真正對周母失望了。
“你離開這裏,不要再過來了。”
周母一臉受傷,“阿野……”
男人臉上沒有一絲動容,顯然是狠了心。
周母只能一臉不甘地離開了。
而此時,宋綰抱着孩子走到他的面前。
“你看,這是我的寶寶。”
周野全身多處骨折,如今還在恢復,她不敢讓他抱,只讓他看着。
周野認真地看着襁褓中的小糰子,忍不住感嘆道,“她和你長得真像。”
宋綰笑道,“很多人都這樣說。”
周野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圓圓的臉,她就對他吐着泡泡。
周野覺得她這個模樣十分有趣,眼底又多了幾分喜愛。
宋綰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沒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累。
“我今天就出院了,我之後會多來看你,你一定要聽醫生的話,爭取早日康復,好不好?”
周野笑着答應,“好。”
宋綰抱着圓圓站起來,然後將她的小手拿出來。
“和乾爹說拜拜。”
圓圓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歡快地吐着泡泡。
周野此時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紅包,遞給她。
“給孩子的。”
宋綰伸手接了過去,又叮囑了幾句,便抱着圓圓離開了。
宋綰望着她的背影,種種情緒涌上心頭,最終都化爲了苦笑。
一切都來不及了。
即使他再不甘,都不得不承認。
來遲了就是來遲了,沒有道理可說。
回到老宅以後,傅雲霆安排的月嫂早就準備就緒,宋綰剛抱着圓圓出現,她們便走上前來,幫她抱着孩子,逗着她玩。
宋綰也落了個輕鬆,懷胎十月,如今終於成功卸貨了,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剛回到樓上,傅雲霆又追上來,叮囑她現在月子期間一定不能受風,看到她把帽子摘了,嘆着氣又重新幫她戴好了。
宋綰拗不過他,只能照做,待他回到樓下了,她才來到自己的房間。
她從桌上拿起沈秋霜的照片,伸手擦拭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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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有外孫女啦,你以後就是外婆咯。她和我長得很像,你肯定會喜歡的,等我出了月子,就帶着她去看你。”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靦腆溫婉,宋綰想起從前她剛帶着她來到江城的時候,她將她視作無所不能的超人。
她帶着她逃離了魔窟,並在之後拼盡全力去愛她,她何其有幸。
她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把相框放回原處,而此時,她的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
男人走上前來,看着相框上的女人,眼底涌現出的,是愧疚。
“等圓圓大一些了,我們一起帶她去看沈姨。”
宋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這麼多年,他從來不肯去看媽媽,無論傅雲霆怎麼威逼利佑。
只是想起當初的真相已經大白了,她只替媽媽覺得委屈。
她沒有拒絕,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知道,媽媽還在等着他的這聲道歉。
她那樣善良的人,卻被人誤會了那麼多年,她心裏該有多委屈。
她轉過身下樓,男人伸手想要拉住她,猶豫許久卻還是放下了。
他跟着她一起下了樓,只見此時客廳裏十分熱鬧。
顧瑾言正在面對着傅雲霆的催婚,而唐棠和宋牧澤則是在想着法子的逗圓圓。
圓圓從出生開始便是在衆人的關注中長大的,膽子大得很,見誰都笑,別提多討人喜歡了。
宋牧澤此時抱孩子的手法已經十分標準了,而且他總是能變出許多新奇的小玩意來,經常逗得圓圓咯咯地笑。
唐棠在一旁看得眼熱,忍不住也要和他爭搶圓圓的關注,於是這兩人便使盡渾身解數,把圓圓逗得樂得不行。
直到她困了睡着了,他們這才消停,轉身走到宋綰的身邊坐下。
宋綰看着身邊的唐棠,小聲追問她和顧瑾言的進度。
唐棠的臉紅得厲害,眼神卻是時不時地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宋綰心裏和明鏡似的,這兩人的感情進展比她想象的還要快,也許過不了幾年,圓圓就要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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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只見宋牧澤身姿筆直端正,目視着前方。
宋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的前方並沒有人。
她頓時意識到,他是緊張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開口詢問他學校的情況,卻聽他壓低了聲道,一臉艱澀地看着她,“姐,爸說他後悔了,他聽說你有了孩子,想過來看你。”
宋綰一怔,然後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宋輝是她的童年噩夢,也是她這一輩子的陰影。
她不可能原諒,更不可能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牧澤,你記着,我的父親是傅家的家主,那個家還有那個男人,和我沒有一點關係。無論過去多久,我都不會忘記他對我的傷害,想讓我原諒,不可能。我更不會讓他見到圓圓,他不配。”
宋牧澤看出她心意已決,只是想到宋輝如今的慘狀,還是有些不忍。
“姐,爸他……”
不等他說完,宋綰站起身,徑直朝着嬰兒房走去。
宋牧澤那句未說完的話只能嚥了回去。
一旁的唐棠看出不對勁,轉頭過來詢問他。
“你和你姐說了什麼,她怎麼走了?”
宋牧澤苦笑着搖頭,那是他的家事,其中又摻雜了那麼不光彩的過往,他怎麼敢說與外人知。
他看着宋綰的背影,把內心的苦澀盡數壓下,然後將那句話在心裏默默地說完了。
姐,爸他病了。
醫生說是絕症,沒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