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柔的手一哆嗦，豬跑了一只？
綠水村不算特別富裕，做不到一戶一豬，村裏一共養了十七頭。
十五頭是要交上去的，剩餘兩頭留着給大家夥兒過年。
村裏人家就指望着過年殺兩頭豬，一家分上兩斤肉，過個好年，所以平日裏對這些豬格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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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桑柔知道豬的重要性，偶爾會在豬的食物裏摻上一些靈泉水，或者餵它們一些吃的，讓它們長長膘。
所以今年綠水村的豬很肥，大都是一百九、二百。
要是丟了一頭，大家只能分上一斤多，可是哪家不是好幾口人？一斤都不夠塞牙縫兒！
這是大事兒中的大事兒。
“老大老四，豬跑到後山了，快幫忙找！”
報信的人氣喘吁吁地喊了一聲兒，便去別家通知了。
梁文、梁斌、梁英放下杯子，匆匆出了門。
葉桑柔讓李梅在家裏照看孩子們，自己也要起身去後山找。
夏殊制止了她。
“葉子，天黑了，你對後山又不如他們熟悉，要是走丟了，大家夥兒還得騰出手來找你。”
葉桑柔頓了頓，確實是這樣。
可是，她實在坐不住。
略一思索，她擡頭道：“這樣吧，我去豬圈看看。豬不會無緣無故跑掉，想來應該是豬圈門兒出了問題，現在找到原因，等他們把豬找回來，也好及時修補。”
“行，我陪你一起去！”夏殊起身。
“我也去！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不安全，人多也能有個照應！”田甜也起身。
葉桑柔只好點了點頭，她其實是想一個人去的。
萬一找不到豬，她就從空間拖一只出來，充當村裏養的那只。
不過有夏殊和田甜陪着，確實會安心一些。
如果真的找不到，之後再找機會放豬進豬圈好了。
三人出了門，直奔豬圈。
豬圈有不少人，大都是女人老人和小孩兒，男人們都上山去找豬了。
此時大家都收在豬圈旁，一遍又一遍地數着裏面的豬，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又少了一頭。
“老五家的來了？快幫嬸子數數，是不是十六頭？”
陳花也在，她眼眶有些紅，這豬可是貴重的東西，丟了大家都心疼得不得了。
“嬸子，豬一定能找回來的，你別太傷心！”
葉桑柔上前安慰幾句，便到了一所空蕩蕩的豬圈前。
這就是丟失的那只豬所在的地方。
她仔細地檢查了下豬圈門兒，並無損壞。
豬圈裏面乾乾淨淨，想來是豬丟了之後，有人進去清理的。
這可不妙，所有的痕跡都被清理，便是查，也查不到什麼。
她嘆了口氣，問陳花，“嬸子，這豬是啥時候跑走的？”
“有十來分鐘了！指不定跑到山裏被哪個野獸吃了。”陳花嘆着氣。
“是誰發現豬丟了的？”
“是孫小麗！今天是她餵豬，說是快走到的時候，就看見豬向後山跑了。”
葉桑柔皺了皺眉頭，如此說來，在那之前豬就已經跑出了豬圈，去往後山，只是剛巧被孫小麗遇見。
她掃了眼瑟縮在牆角的孫小麗，後者紅着眼眶，看那傷心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
孫小麗雖總是看不起人，但這豬事關全村，她自己也要指望着年底分豬肉，應該不是她故意爲之。
難道真的是意外？
“嬸子，豬跑了，怎麼想起洗豬圈呢？”葉桑柔又問。
陳花抹了抹眼睛，“大家都說豬跑了是因爲豬圈不乾淨，洗了豬圈，盼着豬能回來呢。”
倒是種美好的願望，可惜，也只能是願望。
眼下線索都斷，葉桑柔只能裹緊自己的外套，跟着嬸子們一起在豬圈等。
風越吹越冷，等到大半夜，還是不見人來。
葉桑柔的心越來越冷，村裏人雖熟悉後山，但大半夜的，又是入冬，野獸們正爲了過冬長膘。
別出什麼事情才好。
陸陸續續的，有些大姐、嬸子熬不住冷，回家去了。
只剩下幾個家裏很困難的和陳花，縮成一團也看着後山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好消息。
葉桑柔有些不忍，“大家先回家去吧，別凍感冒。我在這裏守着，豬找回來我馬上去通知大家。”
但大家紛紛搖頭，執意要等在這裏。
“夏殊，田甜，你們要不要先回去。”
“當然不，我們也盼着豬能找回來嘞！”田甜搖頭。
見大家如此執拗，葉桑柔也不再多勸，但是有一點是對的，不能讓大家一直凍在這裏，執這樣下去，非凍生病不可。
“這樣吧嬸子們，大家去家裏拿上厚衣服再過來，豬要緊，但是身體也要緊，咱還有大棚要照顧呢，你們說呢？”
葉桑柔掃視了一圈，留下來的有五六個，孫小麗也在其中。
聞言，大家紛紛點頭，正要回家去，忽聞一陣吵鬧。
大家一陣欣喜，難道是把豬找回來了？
擡頭看去，是回家的嬸子們又返回來了。
爲首的是馬蘭，她手上還抱着幾件衣服。
馬蘭笑盈盈地過來一人分了一件，“這是大家夥兒的舊衣服，各位老姐姐們湊合湊合，別把身子凍壞了！”
“就是！再來喝點兒熱水！咱一起等！”蔣嬸子拎着一個水壺，她身後的嬸子捧着一摞碗。
再往後的嬸子拿着柴火，幾個人蹲在地上，麻溜兒的生起了火，招呼大家過去烤手。
衣服、熱水、火，有了這些東西，大家的心又熱起來。
方才還死氣沉沉的豬圈又稍稍熱鬧起來。
葉桑柔也得了一件外套，再到火邊兒喝碗熱水，舒服得不得了。
“閒着也是閒着，大家乾脆剁剁豬草，給豬準備下食物吧！”陳花提議。
“好呀！現在也能喂喂豬，讓它們吃點夜宵長長膘，說不定那只豬聞到香味兒，自己就跑回來了。”葉桑柔笑着附和。
“啥是夜宵？”馬蘭有些疑惑。
“就是晚上額外吃的飯。”葉桑柔笑道。
“原來這叫夜宵，行，咱今天就給豬吃頓夜宵！”
陳花一拍大腿，將東西拿出來，帶着大家夥兒一起做起了豬的夜宵。
大家心中擔心，但是這溫暖的氛圍實在喜人，寒冷吹散許多。
葉桑柔笑呵呵地剁着豬草，餘光卻瞥見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是孫小麗。
她也得了件外套，不過仍縮在牆角，眼巴巴地望着後山的方向。
她之前靠程家作威作福，大家都不大喜歡她。
葉桑柔受過她的爲難，也不想跟她講話。
還是蔣嬸子拉了孫小麗一把，喊她來喝水烤火，她才靠近了大家，不過仍是看着後山的方向。
葉桑柔將一切看在眼中，單以孫小麗的關心程度來講，她應該沒有撒謊。
現在只能盼着大家能把豬找回來。
“來了！來了來了！”
葉桑柔念頭剛落，孫小麗忽然興奮地大喊一句，起身跑了出去。
大家一看，是許多火把，是村裏上山找豬的漢子們。
一只肥肥的豬走在大家前方，它的身前身後，皆是爲它操心、奔波大半夜，無盡疲勞的綠水村的村民。
葉桑柔高興地跟在大家身後奔過去，迎着火光，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忽然落在她額頭上。
她擡頭一看，白色的、小小的雪花正緩慢地從天上飄落下來，她伸手去接，雪花立刻在她的手心融化。
十一月中，初雪。
對於這片土地來說過早出現的初雪。
帶着大家的笑臉和對綠水村來說無比重要的豬來了的初雪。
帶着幸運來了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