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
石紅綃打斷了她的話,握住她另一只手,與她四目相視,“酒留和酒月,她們是不可分割的一體。而我,也是可以爲你付出一切的姐姐,哪怕這條命。”
石紅綃的眉眼彎彎,“記住了嗎?”
石青衫怔然許久,微微閉上眼點頭,兩行清淚再度涌出。
這句話,她記了很久很久。
這世上,她又多了一個牽掛。
“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要擔心,”石紅綃繼續牽着她往前走,還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語氣慢慢輕鬆下來,彷彿還是那個縱情恣意的石紅綃。
“青衫,都過去了。”
石青衫壓抑住哽咽,努力揚起脣角:“是,都過去了。”
可是這一切,這本不該加註在她們身上的一切,她都要一分不差地,還回去!
……
“老爺,老爺……”
清晨,一道尖叫聲劃破了丞相府的寧靜,張姨娘的丫鬟繞過花園直奔石明遠的住處,一路上驚慌失措的叫聲吵醒了大家。
石青衫從睡夢中醒來,捂了捂眼睛,“斷絃,外面是誰在吵?”
斷絃一直在院子裏忙活,她跑到窗下來,對石青衫說:“是巧月,不知道在着急什麼。”
巧月,張姨娘的丫鬟。
石青衫立時清醒了,“你去父親那兒瞧瞧,究竟怎麼了。”
“好,我這就去。”斷絃扔下了手裏澆花的水壺,抹了抹手上的水,便趕緊出院子。
剛打開門,就見溫茶冒冒失失地跑回來。
“哎呀!你急着幹什麼!”溫茶撲了斷絃一個措手不及,斷絃戳着她的腦袋惱道。
“你這是去哪兒啊?來來來,我要跟小姐說個消息!”溫茶抓着斷絃的手,一路瘋跑回房間裏。
石青衫正在穿衣裳,就見溫茶小臉紅撲撲的,拉着一臉不情願的斷絃。
“溫茶,你又去鬧斷絃了?”石青衫笑問。
溫茶喘了幾口氣,興奮道:“小姐,巧月剛去叫老爺,張姨娘一大早兒,見紅了!”
正在係扣子的手,微微一頓,語氣卻是平淡,“這就小產了?”
看來這孩子,註定不該來到這世上。
斷絃也驚訝,溫茶探聽消息這麼快?
不過,斷絃露出一個揚眉吐氣的笑容,“她當年還用肚子裏的孩子害了酒夫人,如今是報應,她活該!”
斷絃畢竟是從小養在酒家的丫鬟,心裏永遠是向着酒留她們的。
石青衫淡淡笑着,又問:“祖母那邊,怎麼說?”
溫茶消息靈通,肯定探聽了四面八方這才回來跟石青衫彙報的。
果然,溫茶噗嗤笑了,“老太太那邊啊,聽說什麼反應都沒有,張姨娘這段時間仗着她的肚子橫行霸道,本來都是念在孫兒的面子上,如今肚子沒了,老太太肯定更不待見張姨娘了!”
“是嗎?”石青衫似是在自問,脣邊勾勒出一個弧度。
不過是懷孕,張姨娘太得寸進尺,有時候竟然敢不顧老太太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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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想要孫子,若張姨娘真敢騎在她脖子上,這孫子不要也罷。
若張姨娘肚子不是親孫兒,估計老太太巴不得她趕緊小產。
如今真的小產了,有些失望,倒也讓老太太鬆了一口氣了。
這一整天,丞相府靜悄悄的,沒有人敢提張姨娘小產的事兒。
可張姨娘的院落裏,時不時傳來尖叫聲、瓷器碎了的聲音,沒有人來看,更沒有一份禮物聊表關懷。
石青衫瞭解的,石明遠的疑心會更大,或許是猜想這是不是張姨娘的苦肉計,故意摔掉這個野種……
石明遠現在的猜疑,石青衫不知道,但只要看到石明遠已經冷落了張姨娘這個結果,已經足夠了。
石青衫也很無奈,她本想讓張姨娘生下這個孩子,讓石明遠感受一下替別人養野種的憋屈,奈何張姨娘實在不爭氣!
石青衫按部就班,白天還去鋪子裏忙活,天黑了這才回來。
看石青衫疲憊地坐在椅子上,斷絃趕緊端來茶水,給她倒了一杯。
見斷絃這樣關心自己,石青衫抿起一個欣慰的笑容。
剛把茶水放到脣邊,聞到味兒後,石青衫的眉頭微皺。
“這是龍井?”
斷絃面色有些愧疚,“我去廚房找花茶來泡,廚娘跟我說,花茶都被用完了,正好有一壺泡好的龍井,我就趕緊端來了……”
見石青衫捏着茶杯沒有喝,斷絃有些惱自己:“小姐,都是我考慮不周到,我明明知道你從小不愛喝龍井這些茶的,我現在就去外面買……”
斷絃拿過杯子,卻被石青衫攔下來,“我沒有怪你,不過是茶水而已。”
石青衫將杯子放下來,笑道:“龍井也是好茶,你和斷絃喝吧,別浪費了。給我倒一杯水就好。”
見石青衫沒有責怪,斷絃更加自責了,很是聽話,“我這就去。”
斷絃趕緊去了廚房,石青衫又閉上了眼睛,輕輕捏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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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溫茶恰好回來,“小姐,您回來了。”
“嗯,這裏有龍井,你和斷絃拿去喝吧。”石青衫沒有睜眼,實在有些疲憊。
溫茶正要去疊衣裳,聽到石青衫這麼說,便樂呵呵地去倒茶。
“龍井啊,小姐不是不愛喝嗎?怎麼會有?”
石青衫緩緩道,“嗯,斷絃太着急,只好……”
聲音戛然而止,石青衫霍然睜開眼,見茶杯已經快要碰到溫茶的嘴脣,她大驚:“別喝!”
被這一嗓子驚得手抖,茶水都灑了,溫茶懵懵地,“小姐,你又不讓我喝了?”
石青衫眼睛都不眨,將茶壺蓋揭開,拔下頭上一根銀簪探進茶水中。
過了一會兒,將簪子拿出來,被浸泡的地方全部變黑……
石青衫和溫茶對視,臉上俱是震驚之色。
“小姐,我倒了溫水。”
恰在此時,斷絃端着水又進來了,可石青衫和溫茶兩人看自己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對勁。
斷絃將水放下,奇怪地看向溫茶:“怎麼了?”
溫茶似乎很警惕,往後退了一步,指着那茶水:“斷絃,龍井是你端來的?”
“是我啊,小姐說給我們倆喝……”斷絃剛扭頭看,見到石青衫手中拿沾了水的黑簪子時,便愣住了,“這……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