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瞬間,浮玉突然就明白了。
這些人早已籌劃好了一切,包括殺人屠村,都是爲了毀屍滅跡,將她推上冒名頂替的位置。
“浮玉姑娘是聰明人,是活着享盡榮華富貴,得到心儀的男子,還是現下就去和你爹同聚黃泉?”月妃垂眸,雲淡風輕地瞧着自己素白的指尖,“想必,你父親也是希望你活的好好的。”
浮玉沉默着,置於身側有些發麻的指微微蜷曲起來。
翊王妃,燕府大小姐,這些對以前的她來說多麼遙不可及,如今,伸手便能夠到。
她恨透了燕今處處比她高一等,如今卻要仗了她的風光成爲人上人。
這是燕今欠她的,欠白鷺村的,就算她佔有了,那也是理所當然。
月妃掀了掀眼皮,浮玉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心中不免冷嗤。
這樣的女人太好處理了,虛榮、野心、嫉妒,隨便一樣就能輕鬆提了她的手腳吊成木偶,她竟然還盼着有幾分與衆不同,真是掃興又荒唐。
“想必浮玉姑娘已經想清楚了。”
“承蒙娘娘看得起,浮玉一定全心全意爲娘娘效犬馬之勞。”
月妃挑了眉梢,“我殺了你爹,你不恨我嗎?”
“不,他不是我爹,我爹叫燕騫林,是大焱國的戶部尚書,這位已死的只是白鷺村的村長,是我的養父,是一幫發現我才是燕大小姐的身份,欲滅我口的人殺的,是娘娘及時救了我。”
月妃笑得聲如銀鈴,“浮玉姑娘這般聰慧,不枉本宮一番苦心,春柳,帶燕大小姐去梳洗,一個時辰後,我們出發回京。”
“是。”
丫鬟帶着浮玉進了屋,柳嬤嬤蹙眉說道,“娘娘,這種人雖說好拿捏,可也是兩面三刀之輩,今日會因爲無路可選臣服咱們,來日也可能爲了更大的利益倒戈反咬。”
“不怕。”月妃淡淡說着,精緻的眉目下,寒光一閃而過,“本宮不會讓她有倒戈的一天,在她起異心之前,便不會讓她有嘴開口。”
柳嬤嬤笑了笑,“娘娘明智。”
月妃垂眸,“這份壽禮,皇后娘娘定會喜歡。”
*
“明日一道去參加皇后娘娘壽宴。”
燕今聽到梅以絮這句話的時候,正在搗藥,她頭也不擡地拒絕,“不去。”
“當真不去?”
“我一個醫徒哪有資格進皇后娘娘的息寧宮,你這是折煞我。”
“我帶你進去,就不是折煞。”梅以絮難得給了笑臉,“很多你沒吃過的美食,還有各家俊秀公子少爺,歌舞特別有意思。”
“你少來。”燕今哼了一聲,“明明是你自己不喜歡,非要拖着我。”
想了想,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停了手上的動作,緩緩擡眸看向她,看的梅以絮不自在地躲開了目光。
“姬宸也出席皇后壽宴?”
梅以絮抿着脣不說話,是默認。
嘖了一聲,她說呢,梅以絮也算不得世家小姐,雖然有着慧貴妃的義女之名,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就算不入壽宴也不會有人指摘。
這般殷勤,還要帶上她,果然有貓膩。
而這貓膩,讓燕今五味雜陳。
她拽了拽梅以絮的衣角,“你不會當真瞧上了姬宸了吧?”
被這麼直勾勾盯着看,本就不是羞澀內斂性子的梅以絮也不打算扭捏了,“許你和翊王殿下樑上談情,就不許我有意中人?”
“喂,好好說就好好說,踩我一腳幹什麼。”燕今抄手,“再說了,這能是一回事嗎?你不知道皇上盯姬宸跟盯箭靶子似的嗎?你還敢往上撞?”
“皇上準她參加簪花宴,說明給他機會挑選,他既挑了我便是知道我是最合適的人,天時地利人和,我倒是覺得,這是個最好的機會。”
燕今深吸口氣,很想吐槽,人家是在利用你,你看不出來啊。
可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來了,聰明如梅以絮未必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可人家若是心甘情願,她再說不過是戳破了一個讓她更無地自容的事實罷了。
燕今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就不能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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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把容煜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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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今閉嘴了。
“你就說,陪不陪吧。”
“陪!”她無奈,“便當作你替我保密的酬謝吧。”
答應了容煜不去,現下只能儘可能地將自己隱形了吧,反正到時候人那麼多,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一個下人。
燕今沒想到的事,梅以絮還真不跟她這個下人客氣。
跟在馬車外走着的燕今無語地翻着白眼,看着撩開車簾看過來的梅以絮,簡直要氣笑了,“小姐,馬車舒服嗎?”
“還行吧,前面有家栗子店,你去幫我買一包過來。”
還真是物盡其用,燕今撇嘴,“是,小姐。”
見燕今跑在了前頭,她遠遠喊了一聲,“你快些,一會兒自個跟上來,別讓我等久了。”
燕今滿頭的黑線,到底爲什麼要帶她一起來?就爲了使喚她?
跑了一段距離,還真有家栗子攤,燕今付了銀子剛拿過栗子,身旁突然衝上來一個着急忙慌的姑娘,“老闆,快給我一包栗子。”
來人顯然沒察覺自己撞到了人,燕今掂着手中的栗子,本來蹙眉想說的氣話因爲擡眸看到的人,頓時止在了喉頭。
燕安茹的貼身丫鬟。
在燕府她可沒少見過。
她在這,那燕安茹就在附近了,幾乎是本能地她扭頭便想掩藏,卻在轉身的瞬間,瞧見了前方不遠的轉角口停着一輛馬車。
馬車上的人似乎在吵鬧,若不是前頭車伕控馬了得,只怕馬早已失了控。
車上的人爭執的兇,幾次都將車簾掀了開,馬上又被拽了回去。
便是這幾下,緊盯不放的燕今已經瞧清楚了裏頭的人正是燕安茹和慶王容焰。
燕安茹的模樣有些詭異,看起來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吵鬧的樣子像個撒野的孩子。
燕今不確定,也有奇怪,可怪歸怪,她也沒打算搭理。
見那丫鬟取了栗子,甩手丟了一塊銀子便跑了,她收回目光,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聽見那馬車方向陡然傳來一道淒厲的尖叫聲,“是他,就是他,那個害我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