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沒想到,阿梅竟然是那位失蹤的簡厭。
原來阿梅不長那樣,平時看到的都是化妝之後的她。
啊對……
阿梅畫花畫景那麼好,畫人當然也好。爲了不被人認出,給自己化醜妝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
楊若柳灌了一口酒,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裏剛才還留着另一個人手掌的溫度。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那麼有錢的人家,好像,有錢人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壞……
阿梅很好。
對芳芳很好,對自己也很好。
溫柔,還好相處。沒有一點有錢人的架子,吃最簡單粗糙的飯,喝便宜的飲料,從來不嫌棄她做的東西寡淡無肉。
好像跟她們一樣,沒什麼差距。
但看來接阿梅的這兩個人,就會感覺到他們跟自己是截然不同世界的人。
氣質明顯不一樣。
高傲,矜持,冷漠。
端的一派矜貴優雅、拒人千里之外,儼然是報紙上的豪門貴族。
尤其是那個穿着西裝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眼神凌厲,氣場太強,放在人羣中根本無法掩蓋。這樣的氣質,除了當領導者恐怕別無出路。
楊若柳想,那個男人就是瑞光集團的董事長——佟瑞曉。
看阿梅繼子那麼大了,她還以對方丈夫得是個老頭,沒想到卻是這樣。
佟瑞曉看上去也就三十歲的樣子,戴着眼鏡,長相很出衆,外形優越得幾乎不像是商業大亨,而像演員或平面模特。
“奇怪,奇怪啊!”
沒有人一起飲酒,楊若柳不知不覺就把簡厭那份也喝完。
喝多了。
她暈暈乎乎的,趴在臺子上睡着,嘴裏嘟囔着醉話:“今天…好真實的一場夢……”
……
私人飛機內。
“去泡個澡,換身衣服。”
佟瑞曉扶着她的肩膀,手掌碰到溼涼的觸感,垂了眸子。
“嗯。”
簡厭點頭,走到臥室內的浴室,她將民族服飾外衣的領口解開,卻感受到身後的人並沒有離開。
轉過身,看見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後,眸色幽深地望着她。生怕她離開他的視線。
她譏誚說:“這是在飛機上……我逃不掉,你不用這樣看管我。”
佟瑞曉的神情很沉,喉結滾動一下,“是麼?”
他並沒有因她的話而鬆懈,毫無離開的意思,反而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現報來看。
簡厭知道勸不動他,索性算了。
她進浴室後鎖好磨砂玻璃門,將衣服脫下,走進已經放好水的浴缸。
躺在浴缸中,水剛剛好沒有淹沒心臟位置,不會出問題。可見這本就是爲她準備的。
對方熟悉她的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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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沒有佟家的傭人,全是佟瑞曉安排的。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匪夷所思。
他怎麼知道的她沐浴的放水位?
閉上眼睛,思索着今天該怎麼度過,回到佟家又該怎麼解釋,未來要怎麼辦才好。
如今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讓小慕走上一世的道路。
那樣他就不會自殺,無辜的女孩也不會枉死,佟瑞曉不會車禍死亡。
可……
現在這種情況,實在難以實現。
她自身都難保。
泡完澡,簡厭裹着白浴巾穿着拖鞋走出浴室,卻發現佟瑞曉還在。
眉頭緊皺。
他是真怕她再次離開!可在飛機上呢,她能跑哪去?跳下去就死了,何況連跳都沒有機會。
“我跑不了,你沒必要盯在這。”
她再次重申。
男人把報紙放下,擡起頭看她。
女人眸子若一汪清澈的湖水,有着蠱惑人信任的魔力。鼻尖也有一顆水珠,晶瑩剔透,嘴脣上璦昧的傷口有些明顯,讓人想要吻上去。再往下,剪成狼尾的黑髮溼漉漉的披在肩上。
他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收回愈發無法控制的貪婪眼神,面色平淡起身去拿吹風機,“我給你吹頭髮。”
簡厭無奈坐在牀角,他站在身後給她吹髮。
好荒謬的一幕。
她心想。
他那麼憤怒,卻能平靜溫柔地給她吹頭髮。像是坡着羊皮的狼,不知道哪一刻會露出真面目,令人心驚膽戰。
一想到他知道自己的過去,恐懼的感覺就更深刻了。
尤其他不說話。
佟瑞曉並不是很惜字如金的人,他與她相處時話不少,聊各種話題。又很細心,不會讓話題落到地上。
當時她能通過他的話猜測他想法。
但現在,他一語不發,陰沉緘默的好似另一個人。
她束手無策。
他不問她爲什麼離開,也不向從前一樣逼她承諾再也不這麼做,更沒有對她言語或行爲攻擊……
唯一不同,就是他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不論她在幹什麼,都能感受到那視線。寸步不離。
這令她有種被監視的毛骨悚然感。
吹完髮絲。
佟瑞曉爲她拿來一套春季裙裝,“飛機上不冷,穿這件裙子,下飛機再披風衣。”
她看着手中的白色紗質連衣長裙,心裏咯噔一聲,猛地擡頭看向他:“爲什麼不是藍色?這不是我的衣服,我不穿。”
“這是你的衣服。”
他走近了,展開手中的裙子。
素雅純潔的白色長裙飄飄若仙,寬肩窄腰的版式。領口處一條白色絲帶設計獨特,從鎖骨心處向兩側垂到腰胯的銀鏈冷清又出塵。
“不熟悉嗎?”
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卻一步步後退。
她驚恐盯着他手中的白色,這樣乾淨無瑕,彷彿世界上一切雪白都合於這一條。
是她每次去見司衍琛時穿的裙子的顏色……
她到現在都清晰記得,最後一次穿這個顏色的連衣裙,是被司衍琛下通緝的逃亡之前。
當時抱着對司衍琛還愛自己的幻想,挑了他最中意的顏色,前去他的辦公室勾飲他,卻沒能成功,被迫出逃……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穿上它。”
佟瑞曉的嗓音醇厚磁性,語調平靜,彷彿帶着溫柔的佑惑。可薄薄鏡片下的一雙桃花眼裏,卻仍陰沉幽暗難以琢磨。
她目眥欲裂,“不,我不穿!”
這是恥辱!
“穿上它。”他的聲音沒有變,只是語調微沉。
簡厭被逼到退無可退,眼看着就要跌倒在牀上,她推開他拔腿就跑。
卻被男人沉着臉一把拽住,壓進懷裏,胳膊圈住她的腰腹,貼着她的耳朵,“又要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