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難怪今年的蘭花沒開
聞言，俞知意直覺一會兒姜鵬海他們出來，估計也不會給謝宥時好臉色。
“你先回酒店吧。”她轉頭對謝宥時低聲說，“別等了。”
“好。”
謝宥時點點頭，然後看向盧茗雪，“舅媽，那我先走了，再見。”
“誒，誒，再見。”
老爺子和姜鵬海都不給謝宥時好臉色，盧茗雪便也不敢表現得太友好，只能勉強笑着，禮貌迴應。
俞知意想送他出門，卻被謝宥時阻止了。
謝宥時輕握她的手，滿目不捨和溫柔，叮囑道，“上樓洗個澡，早些休息，今天的事情就別想了。”
他多想今晚抱着她，讓她在自己懷裏安眠。
可是他如今跟姜家的關係微妙，若他強行留在她身邊，恐怕只會更激化姜家人對他的反感。
只能離開了。
俞知意回了自己的房間，正準備洗澡，門就被敲響。
她把門打開，姜越池直接走了進來。
“可以啊~小知意，你這藏得夠深的，瞞着我們把婚都給結了。”
他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不滿地哼唧，“你不夠意思，南風都知道這事了，你居然不告訴我？”
“他是無意間發現的。”
俞知意嘆口氣坐在房中的沙發上，“而且，這不是……有些特殊原因麼，怕你們不喜歡他，我才瞞着的。”
姜越池隨意地坐在一旁半高的桌子上，不以爲意道，“這有啥，你喜歡不就得了？”
俞知意眸光一亮，一臉期待地看着他，“所以表哥，你是站我們這邊的？”
姜越池一條長腿撐在地上，另一條搭在桌上的腿在半空輕蕩，“我主要是覺得……他確實挺在乎你的。”
“你都沒瞧見他衝進去揍人那架勢。”
姜越池做了個“哇塞”的表情，“那勁狠得，嘖嘖，就差沒當場把那混蛋給撕了。”
當時他還納悶，這謝先生的正義感是不是爆棚得有些過分了。
卻怎麼也沒想到——
他竟然是小知意的老公。
“這妹夫，也還算是合格吧。”他評價。
跟老爺子和姜鵬海這些長輩考慮的着重點不同，對於姜越池來說，合格的標準只有“愛不愛俞知意”這一點，至於謝宥時以前做過什麼，倒還是次要的。
知道真相後，他也第一時間上網查了一下關於謝宥時的消息，雖然負面新聞一大籮筐，但他總覺得謝宥時不像是這樣的人。
姜越池在追求音樂的道路上，見識過太多像陳堅成這種一肚子壞水的人，也見過不少背地裏亂搞的紈絝子弟，但他感覺謝宥時身上沒有那些人的劣根性。
總而言之，他對謝宥時的印象並不壞。
既然兩人真心喜歡對方，那結婚有什麼不對？
“表哥，你是咱家第一個公開支持我倆婚姻的人。”
俞知意高興得就差沒衝過去抱一抱他了。
“哎，要是外公和舅舅也像你一樣就好了。”
“那估計懸了了。”姜越池撇撇嘴，“這事，咱家老爺子氣得夠嗆的。”
見俞知意臉色一慌，他連忙又道，“不過你放心，老爺子可捨不得怪你，他剛將一肚子的怒火都撒我爸身上了。”
可憐他那怨種老爸，不過是犯了一個隱瞞之罪，就被老爺子在書房噴了一個多小時。
“什麼？”
俞知意倏地站起身，“不行，這鍋不能讓舅舅替我背了，我這就去找外公。”
姜越池攔住往外走的她，“晚啦，這頓罵已經結束了。”
“你想找罵就另找時間吧，這會兒老爺子都已經回房間了，你就讓他消停會。”
聞言，俞知意停下了腳步，想了想，又往外走，“那我也得去找舅舅。”
舅舅爲她擋了刀，她得去慰問呢。
俞知意腳步還沒擡起，手臂又被拉住了，“也不用去了。”
“爲什麼？”
“這會兒，我爸應該是在房間挨着我媽的訓呢。”
“……”
姜越池站起來，拍拍她肩膀，“你今晚也夠折騰的，洗洗早些睡吧，今晚你是見不到他們三人的了。”
“……”
——
第二天。
俞知意六點起牀下樓，打算先找晨練的外公試探他的態度。
然而，她在院子里老爺子平日風雨無阻，準時準點晨練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
最後她回屋，看見在樓上下來的盧茗雪，“舅媽，外公呢？”
盧茗雪看了她一眼，嘆口氣，往上指了指，“在天台。”
“天台？”
俞知意愣了一下，“外公好像沒有上天台晨練的習慣吧。”
“不是晨練。”盧茗雪無奈道，“在上面坐一宿了。”
俞知意瞳孔一縮，“什麼？”
—
俞知意趕到天台，展目就看見披着大衣的老爺子坐在那盆桂花盆栽前，沉默出神。
入冬的夜間和早晨，天氣都很冷，舅媽說……外公在這坐一宿了。
看着這個落寞又黯然的身影，俞知意腳底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到邁不動腳步。
“老爺子上一次這樣，還是當年你媽走的時候。”
盧茗雪的話猶如一根銀針，狠狠紮在俞知意的心上，疼得她呼吸不暢。
這盆蘭花是她媽媽出嫁前送給外公的，作爲思念女兒的寄託，外公一直悉心養着。
那年媽媽去世，外公就是這樣不吃不喝地坐在蘭花前，一言不發，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後來還是舅舅舅媽擔心他身體出狀況，趁着他虛弱，硬把人扶了回去。
俞知意眼睛泛起酸澀，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才擡步走到老爺子腳邊蹲下，“外公，這麼冷，你怎麼坐外面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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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目光緩緩移動，低頭看向她。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忽然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頭沒尾地說一句，“確實長大了，越來越像媽媽了。”
俞知意看見他帶着血絲的雙眸神情有些恍然，似乎很認真地看她，又似乎是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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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俞知意如鯁在喉。
老爺子目光又落回到蘭花上，似是跟她說話，又似喃喃自語，“難怪今年的蘭花沒開。”
他落寞道，“定是……你媽媽生我氣了。”
俞知意心口絞痛，鼻酸到說不出話，只忍着淚不停地搖頭。
“我曾在你媽媽墳前承諾過，將來在你的婚事上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一定睜大眼睛，用心給你挑選一個好夫婿，也會把你放在我身邊，好好護着你的，可是現在……”
“答應你媽媽的，我一樣都沒做到。”
老爺子闔了闔澀滯的雙眸，“她是該生我這個當父親的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