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游到藺振東身邊時,他已經有些不好,懷裏抱着個小孩,即將往下沉。
她一把把他們拉過,拉着他們往岸上游。
只是在看清真是藺振東時,柳青青渾身卸了不少的力氣,又是大熱的天,她一路跑過來,又下海游到他們身邊。
柳青青此刻全憑一口心力撐着,好在有苗嫂子的及時到來,她們二人帶着孩子們往岸上游。
到了岸上,柳青青顧不及去管她溼透的衣褲,也沒有及時和苗嫂子開口道謝。
她的全副身心皆繫於昏過去的藺振東的身上,按壓心肺,查看口鼻……
柳青青雖手腳發抖,還是及時採取了急救的措施。
待兩個孩子將腹中的水吐了出來,眼皮顫了顫,她才癱坐在地。
苗嫂子在一邊用手撐住她的後背,安撫道:“青青,沒事了沒事了……”
這時,兩個孩子也睜開了眼睛。
見孩子們醒了,她們提着的心這才沉沉落下。
苗嫂子見柳青青這副模樣,她道:“青青,雖是夏天,衣服溼着也不好。你先帶動動回家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喝口熱水薑湯的。”
她的目光落在另一個緊緊拉着藺振東的手,眼淚將落未落模樣的小孩身上。
“至於小雋,我把他送回去。”
地上那孩子,是文雋,農場裏文老的孫子。
文老早年留洋過,他的政敵抓住這點,把他弄下臺。
家裏兒媳改嫁,和他們家脫離關係。兒子早年上了戰場,人沒了。
於是,文老帶着小文雋,在兩年前,來到了島上的農場。
一開始,他以爲,他這把老骨頭臨了臨了,還拖連了他的小孫子。
可樹倒獼猴散,他文家倒下了,親人斷絕關係,昔日的好友學生,沒一個願出手相助。
孫子文雋,若是不跟着他,怕是難以存活於世。
雖然,跟着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文老萬萬沒想到,這島上的農場,並沒有在他先前待過一陣的林場那麼糟糕。
相反,這裏,是一處世外桃源。
也不知小文雋怎麼會落入海中,但看孩子這副嚇到了的模樣,苗嫂子什麼話都沒有講。
柳青青看了下藺振東,抿脣道:“麻煩嫂子了,今天……”她道,“謝謝你,我改日登門道謝……”
苗嫂子擺擺手,“我不過是出了一把力,若不是你,孩子們也不會順利被救上來。”
她見柳青青的神情還是有點不對勁,道:“你別想太多,孩子們現在沒事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回去好好休息,你剛也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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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苗嫂子把文雋送回去,柳青青和藺振東就先回家去了。
這時間,大家都躲在家裏納涼,路上幾乎見不到人影。
柳青青和藺振東一路沉默着走了回去,路上,藺振東如同小時候那般,手緊緊地捏着柳青青的衣角。
走到自家門前,看着大開的院門,又見柳青青一進院子就忙活着燒熱水,招呼着他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藺振東的淚一下就落下來了,“媽……”
他撲進柳青青的懷裏,感受到懷裏溫熱的身軀,柳青青也不禁紅了眼。
“你沒事就好,別哭別哭……”
“媽,對不起……”藺振東道,“今天老師誇我有長進,你先前說的那個有攻擊力的手鐲,我做出來了……”
“我想着,回來送給你……”
“我在路上看到文雋被人推下了海,急着救人,我沒做好準備,就下海了……”
“結果,我腳抽筋了……”
“媽……”
柳青青的淚一顆一顆地砸下來,中午和紀濤他們睡在一塊的二寶小寶不知爲何也趕了回來。
他們看到柳青青和藺振東兩人的衣服溼溼的,臉上都閃過驚訝的神情。
“媽媽?”
“大哥……”
聽到二寶小寶的聲音,藺振東不好意思地從柳青青的懷裏退了出來,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柳青青別過頭,也是將淚水一抹。
“你們怎麼回來了?”
“在濤濤哥家睡不着,我還是想回家睡。”小寶道,二寶點了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那你們兩回房間去睡一會,等下你們貓蛋哥他們要來找你們玩了……”
柳青青道:“你們不是約好了下午要去看農場的小羊嗎?”
小寶抿抿脣,“我不睡了。”
二寶擔憂的目光看着他們,“媽媽,你和大哥沒事吧?”
柳青青避重就輕道:“沒事,你們大哥剛做了好人好事,救了落水的文雋,媽媽也去幫忙了。”
聽到這話,二寶和小寶的目光仔仔細細地落在他們身上,看了又看,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他們才罷休。
“那媽媽,你和大哥可不能穿着溼衣服。”
“就是就是,穿着溼衣服是會感冒生病的。”
“媽媽知道了,”柳青青道,“水燒開了,動動,你去洗個澡吧。”
在柳青青強硬的目光和二寶小寶的關心下,藺振東洗了個熱水澡,還換了身衣服。
等他出來,柳青青又塞了碗薑湯在他手中。
之後,柳青青也在幾個小孩的嘮叨下,洗了個澡。
柳青青坐在院中,看着不遠處藺振東和二寶小寶說話的場面,心裏還是止不住的一陣後怕。
後怕過後,又是慶幸。
她看着藺振東的側臉,想:這一劫,該是過了。
不過,柳青青細細回想藺振東剛說的話,在巨大的恐慌過後,她的理智漸漸歸籠。
不對勁,事情有一股不對勁。
見二寶小寶和藺振東說了一會話,還是抵不住睏意回房間睡覺去了。
她問藺振東,“動動,你剛剛說,你看到有人把文雋推下海?”
“嗯,那人我沒在島上見過,他高高大大的,有種兇狠的感覺,不像好人。”
“你看到他的臉了?”
“沒有。”藺振東搖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那人你沒見過。”
“他推文雋的時候,我剛好路過,看到不對,我躲在了石頭後面。”
“我沒過他的臉,但是他走路的姿勢很怪,我從沒在島上見過有人那樣走路。而且,島上的大家,我看背影都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