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芷妍不顧這麼多人在場,小跑着上前,伸開雙臂緊緊抱住餘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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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蓉不可置信地擡起手撫上她的背,手指還在微微顫抖,“妍兒……”
離開京城之後,餘蓉還收到了她幾封書信,後來因爲籌集糧餉的事她風頭太過,這一帶便有些不太好的傳聞,說朝中有人透露了風聲給她,又說軍中實際並不缺糧只是爲了提高她在生意場中的地位。餘蓉想了又想,怕影響了霽玉宸和霽芷妍的名聲,就不怎麼同她聯繫了。
雖然是心裏最牽掛的人,但她心裏清楚,她年少時就拋棄了的身份,現在就再也要不回來了,而且海運的消息一出,不少人在觀望這能賺大錢甚至平步青雲的好事會落到什麼人頭上,她還得避嫌。
霽芷妍抱着她掉眼淚,自從聽到淮州城出了事,她除了擔心災情,還很擔心餘蓉。她想到在海津見到的,路上不管是什麼物件,甚至逾百斤的石頭都被沖走的一幕幕,洪水猛如虎,在自然的絕對力量之下,人顯得那麼渺小。
她吸鼻子的聲音傳來,餘蓉趕緊拉開人看,見她哭得眼睛鼻頭紅紅的,心疼得不得了,一開口聲音也帶了哽咽,“妍兒不哭,是不是也遇到大雨,嚇壞了?”
“在海津遇到好大的雨,道路都變成河流一般,後來又聽說淮州城決堤了,我好害怕……”霽芷妍嗚嗚咽咽,“怎麼會決堤了呢?還好離得遠,你們都沒事……”
餘蓉跟晏景燁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笑着抹了抹霽芷妍的眼淚,“離得也不能說很遠,好在這一片地勢高,又有新的運河排了水,水褪得很快。”
晏景燁眉頭一皺,“運河無恙?”
“運河沒事,若是剛修好便決了堤,那問題就大了。”
霽芷妍從嚶嚶哭泣中回過神來,她抓着餘蓉的手,又問了一遍:“運河沒事?不是運河決堤?”
餘蓉很疑惑,“決堤的是城中一條古河,自古便叫淮流,雨剛下沒多久就潰堤了,這河年久淤積,泥水衝進了街巷,十分突然,才會導致街上這場景。”
“那……那怎麼……城門都關了呢?”
“是官府公文說,那淮流泄出的泥水太髒了,恐怕會滋生疫病,便關了城門,如今正分區在消毒,過幾日若是平安無事,城門就會開的。”
她意識到傳到外頭的消息可能有問題,“你們是在哪裏聽說,運河決堤了的?”
霽芷妍裏外一行人聽了這些都很震驚,立馬有隨從趕去確認情況。
前廳的幾位管事也告辭去做事了,有隨從上前,低聲同他們說今日之事暫且不要外傳,那幾人都是跟着餘蓉做了很久事的,敏感程度和眼界都比一般的管事高得多,知道恐怕會有大事發生,都立馬就應下了。
陳大娘聽說她們剛剛在食客停過車,也趕緊前去食客吩咐他們謹言慎行。
餘蓉帶着霽芷妍和晏景燁進了前廳,上了茶左右無人,放心地問起她們這一路的見聞來。
居然有不少人只是聽說城中發了大水就舉家“逃難”,而且他們到處說是運河決堤,還淹死了人,消息若是傳開,朝廷內外必定掀起軒然大波……
這一出想來是衝着海運來的。
開通海運這事,朝中意見不一。
不少大臣都覺得海上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船翻人亡,而且一旦打開海上的大門,四夷都可能入親,恐怕會引起朝局動盪。
而包括霽玉宸在內的其他人則認爲,固步自封並不可取,海運比陸運河運都要省時,比如此次開通的淮州城和嘉州城港口,陸運約要十天,河運更需十二天,若是從海上運送卻只需要五日便可到達,而且其中還包括從津口通過運河進淮州的一天時間。至於隔海的鄰國,莫說已知的他們的國力和財力無法同大宣朝抗衡,就是爲了促進大宣朝的進步發展,同其他各個國家的合作交流都是很有必要的,說不定他們還有比大宣朝更先進的某些技術呢。
朝中吵鬧了許久,最後霽帝下旨,將霽玉宸提議的十個港口減少爲六個,各州都派出軍隊駐守在港口,且暫時不開放同鄰國的貿易往來。
對於政事意見相左本是十分平常的事,但爲了阻止政令實施,欺上瞞下,謊報災情,便是殺頭的大罪了。
冒着這樣的風險,難道他們的目的只是爲了阻止海運的開通嗎?聽了隨從帶回來的消息,晏景燁並不這麼認爲。
運河確實完好無損。
決堤的淮流是一條古河,河面狹窄,河牀被淤泥擡得很高,據附近的百姓講,被沖毀的那一段堤岸已經很多年沒有休整過了,往年雨季來臨前,官府都會派人將上下流的閘口提前打開泄洪,淤泥也會稍作清理,而今年不僅沒有清理淤泥,並且閘口自始至終沒有打開過。大雨在申時就開始下了,亥初水位線已經臨界,三更天時有人聽到上游隱約有動靜,還來不及冒雨出來查看,滾滾大水奔騰而下,裹挾着淤泥瞬間把堤岸沖垮,大量河水泥沙涌進百姓家中,不少房子都被沖垮了。所幸此後雨便開始慢慢變小,到了寅卯之際停了雨,百姓燃起火把自發相互照顧,天亮之時沿着河道查看,發現潰堤的只有這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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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百姓家中都有財物損失,還在只幾人受了傷,並未發現有死亡和失蹤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