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舒意怔住，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不應該的……
“那天晚上，盛聿帶你離開後，便讓人將整棟酒店都封鎖了，只爲了抓住盛明澤。盛明澤爲了逃出去，不惜將自己藏進垃圾車裏，但最終還是被盛聿的人抓住。”
顧臨川緩緩說着，忽然拿起一旁的手機簡單操作了幾下，隨後將亮着屏幕的手機推到了喬舒意面前。
指尖輕輕一點，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很昏暗，從角度來看，像是從車裏偷拍的。
視頻裏，一輛垃圾車被一羣黑衣保鏢攔停，緊接着，一道狼狽的身影被他們從車上拽了下來。
那人似乎心有不甘，罵罵咧咧的聲音就沒停過，最後被一個保鏢擡手打暈，這才消停。
緊接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他們身邊停下，他們帶着昏過去的男人一同上了車。
車子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拍攝距離隔得有些遠，但喬舒意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被打暈的男人就是盛明澤。
視頻播放完後，顧臨川便將手機收了回去。
再開口的時候，男人神情明顯多了幾分勝券在握：“我承認，盛聿確實很有手段和能力，事後我本想去尋找當天有關的監控錄像，但都被刪除得一乾二淨。如果不是因爲我碰巧拍到了這個畫面，恐怕你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聽我說話。”
喬舒意沉默了許久，緩緩擡起眼眸，眼神有些複雜難辨。
“你怎麼就能確定，這羣人就是盛聿派的呢？萬一是別的看不慣盛明澤的人做的呢？”
“我把它交給警方，警方自然會去調查，你覺得呢？”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篤定，似乎料定了喬舒意會妥協。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喬舒意卻發出了一聲輕嗤。
“既然這樣，你就交給警察好了。”
喬舒意說完這話便站起了身。
只憑一段不怎麼清晰的視頻就想定盛聿的罪，他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盛聿能在對手如林的京市走到今天這一步，無論是人脈、手段，都是眼前這個狹隘的男人無法比擬的。
更何況，如今盛明澤下落不明，甚至生死不明。
誰能證明，是盛聿動的手？
喬舒意不想再跟他廢話，拿起身邊的包，便想離開。
顧臨川連忙跟着站起身，攔在了她的面前，神情急切：“喬喬，我沒想過把視頻交給警察，你放心，我是不會跟別人透露半個字的……”
喬舒意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既然不打算交給警方，那他前面說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放屁嗎？
“我說過，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男人嗓音忽然變得低沉傷感起來。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感覺自己像是有了兩個不同的人格，每天都活在矛盾和糾結之中……”
喬舒意冷冷看着他：“那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才對，跟我說沒用。”
男人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的一個人格是28歲的顧臨川，對你充滿了怨恨，認爲是你害死了我曾經的愛人。另一個人格是23歲的顧臨川，理解你前世的選擇，認爲那不是你的錯，並且依舊喜歡你。
剛重生那陣，第一個人格佔據統治地位，我每天都活在對你的怨恨之中，後來，隨着時間的流逝，第二個人格開始佔據統治地位，我逐漸釋懷，並開始對你產生愧疚，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喬舒意一臉看神經病的模樣看着他，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真是病得不輕。”
“喬喬，我好像真的錯了。我知道，前世的那些事情不能怪你，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是我害死了你，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想知道，自己該如何彌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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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舒意靜靜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顧臨川，你和梁蔓這婚後半年過得不怎麼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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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
“一個人只有現在過得不幸福，才會拼命去懷念曾經的人和事。”
顧臨川愣了下，隨即苦笑道：“是……所有人都誤以爲，自己未曾走過的那條路是最好的。然後事實卻是，當真正走過之後，才發現，那條路並非是最好的，甚至都不是適合自己的。”
他和梁蔓亦如此。
前世梁蔓早早去世，兩人未能長相廝守。
所以，他一直固執地認爲，如果她還在，他們一定會成爲一對幸福的戀人，永遠相守、永遠恩愛。
這一世，他改變了前世的軌跡，並早早和梁蔓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婚後的生活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幸福。
一言不合的爭吵、嚴重的婆媳矛盾、貪婪無止境的孃家人……
說到底，這些都是不匹配的家世帶來的問題。
顧臨川也曾嘗試過去解決這些問題，但都無濟於事。
最後他乾脆直接擺爛了，任由他們去。
最重要的是，他逐漸認清了一件事——梁蔓似乎並不愛他。
她愛他的錢都多過了愛他這個人。
這件事他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承認梁蔓不愛他，無異於承認他自己是個小丑。
前世那幾年的堅持和隱忍更是顯得像個笑話般……
在這種矛盾的催化下，顧臨川心中又開始幻想出了另外一條路：如果他中途並沒有跟梁蔓在一起，而是一直跟喬舒意在一起，和她談戀愛、結婚生子，自己現在會不會活得很幸福？
這種念頭每每在看到與喬舒意和盛聿恩愛和睦的照片時，變得越發強烈。
盛聿和她在一起這麼短的時間都能這麼幸福，他們在一起了十幾年，一定能更加幸福……
殊不知，他自以爲自己這副深情懺悔的模樣，在喬舒意看來，卻分外可笑。
“顧臨川，如果你這輩子好好跟梁蔓在一起，我還能高看你兩眼，畢竟你還算能做到有始有終。可現在呢？你們結婚才多久，你就開始後悔了？就開始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了？”
對感情不忠貞的人，不配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