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美如白着臉,喃喃自語,“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我爸爸的囑託,和情愛毫無關係。”
“是的。”
安旭冬的肯定,就是最後的判決。
圍觀羣衆的說辭也早就變了。
“我天吶,合着是單相思。”
“不,是糾纏不清。”
“全是她一個人的臆想和誤會,”
柯美如臉色愈發蒼白,擡手捂住心臟,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下一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下,亂套了。
門口的一陣兵荒馬亂,病房內恢復平靜,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柯美如送去搶救,而安旭冬自然是要跟去的。
我躺在牀上,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要去摻和了,先不說柯美如不喜歡我,萬一有什麼事,我容易成炮灰。
我自己還沒康復呢!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等再度醒來,是一個小時後,安旭冬滿臉疲憊的推開了病房的門。
出於禮貌,我還是問了一句。
“她還好嗎?”
“已經搶救過來了,現在在觀察期,對不起啊,歡歡,我沒想到她會找到這裏來,我以爲我可以處理好這一切的,沒想到還是牽連到你。”
他苦笑着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一下,還是問,“她到底怎麼了?”
好端端的,忽然暈倒。
難道是氣暈的?
但下一秒,安旭冬給了我否定的答案。
“是心臟病。”
柯美如有心臟病,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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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中,心臟病患者似乎都很安靜,因爲時刻要保持情緒穩定,以免心臟負荷過大。
但柯美如,完全看不出來啊。
她直率莽撞,衝動易怒,宛若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安旭冬說,“她這是老毛病了,年少時期做過一次換心手術,也因此,柯家一直很小心的保護着她,出門在外也儘量讓她情緒平靜,但是……性格原因,她很少能真正的安靜下來,我也儘量讓着她,從來不去和她爭執,上次之所以找你幫我也是這原因,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其實我一開始是不大理解安旭冬的。
用我應付家人,我還可以理解,但應付桃花,就有點說不通了。
他不喜歡可以直接拒絕,沒必要拐彎抹角。
但畢竟是朋友,我想着幫忙,就沒多問。
如今才明白他的用意。
“你也不容易。”
安旭冬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這些我都無所謂,都習慣了,但牽連到你,我很抱歉,我以爲她知道我有喜歡的人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還不肯放棄,追到這裏……歡歡,我要跟你道歉。”
“你不用這樣的。”
做錯事的是柯美如,就算要道歉,也不該是他。
他卻說:“不是爲這件事,是爲我跟你撒謊,把你一個人丟在酒店,害你獨自上山,淋雨生病。”
我搖搖頭。
他面上的慚愧不見半分,“你聽我說完,之前柯美如忽然跑來找我,我很驚訝,也有些措手不及,隨後想到那丫頭的脾氣,我害怕讓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可能會跑去找你的麻煩,就帶她出去玩,當時你給我打電話,我騙了你。”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
“後來,我得知你不在酒店,一個人去爬山,就立刻跑去找你,但我到的時候,你已經被送到醫院了,我就連忙趕到這裏,沒想到還是讓柯美如找來了,對不起,我把麻煩帶給了你。”
他自責的低下頭,像是不敢看我了。
“沒事。”
我內心的鬱結終於散開,原來並非移情別戀,也不是和慕北川一個貨色。
至於爬山,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在山上遇到的所有事都由我自己負責,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歡歡,要不你罵我吧。”
我愣住,是什麼要求,“哪有人自己討罵的?”
“你罵我兩句,我心裏能舒服一些。你不要這樣體貼好脾氣,你完全可以跟我發脾氣的!”
可是看着他的臉,我完全沒有想要發脾氣的欲望。
“我真的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再自責了。”
我不想再談此事,話鋒一轉。
“你在我這裏沒有關係嗎?她應該還在病房裏觀察吧,心臟病非同小可,你們兩家又是世交,或許你應該去看看她,以免她醒來看不到你,恐怕對恢復病情也不利。”
這已經是我最委婉的說辭,按照那姑娘的性子,醒來看不到安旭冬怕是又要鬧。
短時間內心臟病持續發作,會有什麼後果,不言而喻。
安旭冬沉默了下,“可是我不能陪着她一輩子,她也應該爲自己的生命負責,從前,每次我不理她,她就會把自己弄生病……”
他很無力。
我想了下,如果我是安旭冬,恐怕也會覺得窒息吧,一個人,用生命綁架了他。
他不能離開,不能撒手。
甚至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不喜歡,因爲會刺激到她。
這一刻,我有些同情他。
又見他的表情落寞而黯然,有心緩和氣氛,半開玩笑道,“其實這也能說明一件事。”
“什麼?”
“說明你有魅力,而且是極其豐富的人格魅力,否則不可能讓一個姑娘對你死心塌地。”
安旭冬嘟囔道,“那我寧願不要這樣的魅力。”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因爲在那一剎那,我在那姑娘的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說好聽點,是情聖。
說難聽點,就是舔狗。
但此時此刻我又發現,我和那姑娘還是有本質的不同。
比如我會追求,會堅持,但不會用自身生命去威脅別人,也永遠不會忽視生命。
我愛了,就付出全部。
如果這樣依舊得不到迴應,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放開手。
但柯美如顯然不懂這個道理。
……
我在醫院住了一天,第二天就感覺身體慢慢在康復,失去的體力在逐漸迴歸,精氣神也變好了。
康復了,就可以出院,就可以儘快回家去看奶奶和媽媽。
我想她們了。
想到能見到她們,我就開心。
這份開心持續到我看見慕北川推開病房的門,頂着一張冷淡的臉龐杵在那。
好似別人欠他錢一樣。
我愉快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