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華鈞摸了摸鼻子，咳了兩聲。
這兩天，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藺峯的言行，和以往對比起來，是有點不太對勁，但也說不出是不太對勁。
或許，他的變化，是因爲周素華不在了。
“走吧。”藺華鈞道。
看着緊閉的房門，藺巖回想這兩天的點點滴滴，還有藺峯房裏的各種危險物品早已被他們收起，他點了點頭。
父子倆各自回房，這天夜裏，依舊無事發生。
藺華鈞他們提着的心稍稍往回落了落，或許，真的是他們想多了。
但是，多點謹慎總是好的。
藺巖的假期還有八天，藺振東他們在大人們的交代下，這些日子也總是跟在藺峯的身邊，小寶更是耍寶似地逗藺峯開心。
只是，他們敏銳地察覺到，藺峯時不時會看着虛空處發呆。
這日，藺峯從衣櫃處找出一件舊時的軍裝。
他下樓時，藺華鈞等人看到，眸裏皆閃過不同的神情。藺華鈞站起身，他是知道這身衣服的。
這是民國時，紅軍的制服。
這也是，藺峯和周素華初見時穿的軍裝。
“爸，你怎麼想起穿這件衣服了……”
藺峯彎眉笑了笑，“怎麼樣，我穿着還精神吧？”他道，“當時周素華同志就是被我這一身迷住了……”
這是周素華離世後，藺峯第一次主動提及她。
“精神。”藺華鈞聲音沉悶道。
“太爺爺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我都捨不得移開眼睛了。”小寶誇道。
藺峯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寶的腦袋。
這一天，藺峯很正常地和大家一起吃飯，給予幾個孩子許多諄諄教誨。
他還出門去找了他的幾個老夥計，還去了趟軍休所。
藺華鈞等人心裏慌慌的，藺巖一整天都跟在藺峯的身後，寸步不離。
藺華鈞也是急匆匆地處理完軍務，早早地歸了家。
一直到了夜裏，一切都好似正常無比。
這天睡前，藺華鈞和藺巖覺得心頭突突的，兩人又同時在藺峯的房前碰頭。
父子倆的目光交匯，然後同時擡手敲響房門。
好在，不久之後，門從裏被打開了。
藺峯一臉不耐煩地看着他們兩個，“怎麼又是你們父子倆？我要睡了，別來打擾我。”
藺華鈞扯了扯脣，看向藺巖，示意他說幾句話。
藺巖人就堵在門口，手也擋住了，不給藺峯關上門的機會。
他道：“爺，今晚我陪你睡吧。”
“不然我會睡不着的……”
藺峯瞪他一眼，“都是幾個孩子的父親的人了，你今年也三十好幾了，怎麼……”
“爺……”藺巖的眼裏露出懇求，藺峯嘆了口氣，鬆開抵着門的手。
“進來吧。”
一旁的藺華鈞想跟着進，被藺峯擋了回去。
“我這牀小，躺兩個人夠了，你該哪兒回哪兒去！”
藺華鈞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剛想找點什麼藉口可以留下。
就見藺峯毫不留情地把房門給關上了，看着被關上的房門，藺華鈞無奈地搖搖頭，也只好轉身離開了。
這一夜，無事發生。
隔天早上，藺華鈞休假在家。
吃過午飯後，藺峯起身離開，說想回去睡個午覺。
待到午後三點多，他都沒有下樓。
柳青青煮了點糖水，喊藺振東他們幾人去喊藺峯下樓喝糖水。藺巖起身，“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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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巖這一上樓，時間有點久了。
柳青青把糖水端出來，盛好在碗中，放在桌上。
“怎麼有點久……”
下一秒，藺巖神情不對地從樓上下來。
“爸，你去樓上看看爺，我去找醫生來……”
咣噹一聲，嘩啦。
柳青青手上的碗摔在地上，糖水和碗的碎片散落一地。
藺華鈞在聽到藺巖的話後，快速起身，直衝樓上藺峯的房間而去。
葉淑君腦子裏也亂糟糟的，她哄住孩子們。
“動動，沒事的，你先帶着二寶和小寶回房間，我……奶奶，奶奶和爺爺去樓上看看太爺爺……”
葉淑君看向柳青青，柳青青垂下眼眸，慌亂道：“媽，你和爸先上去看，我，我把這收拾了，我馬上來……”
“你小心點，別扎到手……”
“沒事的沒事的，你和動動他們在一塊，陪着他們也行……”
葉淑君匆匆交代幾句，就跟在藺華鈞的身後上樓去了。
看到藺振東他們明顯不安的神情，柳青青勉強地扯了扯脣角。
“媽，太爺爺……”藺振東抿着脣，忐忑問道。
“媽媽，我害怕……”小寶都快哭出來了，即使他還懵懂着，但他也能看出來大人們情緒的不對。
一旁的二寶安安靜靜的，但他臉上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臉色蒼白的。
柳青青語氣蒼白地安慰道：“沒事的，你們乖乖待在房間裏，媽媽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乖。”
聽到她的話，藺振東左右手分別拉住二寶和小寶。
他懂事道：“媽，你放心吧，我和二寶小寶不會添亂的。”
“嗯，我相信你們。”
看着藺振東拉着二寶小寶回了一樓他們住的房間，柳青青低身去撿地上的碎片，手被劃破了也似乎毫不在意。
她剛把地上的碎片撿完，藺巖已經拉着一個有花白鬍子的同志上了樓上。
柳青青的心越發往下沉，心往下墜着，拉扯着她有點胸悶心痛的。
一時間，柳青青眼前發黑，險些站不穩。
手上的碎片割傷了她的手，柳青青也不去看一眼，她把碎片收拾好後，踉蹌着上了樓。
柳青青趕到樓上時，就聽到了譚軍醫的話。
譚軍醫，就是先前被藺巖拉上樓的鬍子花白的老軍醫，他就住在後邊的家屬樓裏。
來的路上，他見藺巖的臉色不好，提着醫藥箱跟着他就是一路跑，跑到藺家來的。
看到藺峯的模樣時，譚軍醫當下心口一窒。
藺華鈞和葉淑君看到他來，紛紛給他讓出位置，求他看看。他們，不肯相信。
譚軍醫腳步發抖地走到藺峯的身邊，伸手一探。
他手強撐着不抖，細細檢查了一番後。
“節哀，老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