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嚥下口中的菜，“你忘了，我和旭冬已經在交往了。”
陳畫一拍腦門，懊惱道，“你看我，咱們不在一家公司，平時見不到你，都忘了你有男朋友了，旭冬……你都叫的這麼親密了，看來你們感情很好呀。”
我笑而不語。
她笑靨如花，“之前網上傳出很多你的謠言，但我都沒有信，我知道何姐對待感情專一，和安大哥又水到渠成，肯定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她小嘴叭叭，頗有興致。
“我記得你們都見過父母了，那是不是也應該商量婚事了？如果能和我一起辦婚禮就好了。”
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滿臉的憧憬與期盼。
“我都沒有什麼朋友，如果能跟何姐一起出嫁……想想就好幸福！”
咔！
慕北川捏壞了高腳杯。
飯桌上霎時鴉雀無聲。
陳畫驚呼一聲，見到慕北川鬆開的手掌裏滿是血跡，捧着他的手，眼中浮現淚花。
“好多血，哥，快拿藥！”
陳楓連忙去了。
好好的一頓早餐，終究是被敗了興致，我沒了胃口，放下筷子，趁着此時無人注意到我，悄悄靠近許女士。
“阿姨，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呀？”
“去買東西。”
許女士看了眼正抹着淚心疼慕北川的陳畫，似乎也覺得眼下的場景不適合我留在這裏，就點了頭。
“早點回來。”
我恍惚了一瞬，有那麼一刻，這句話將我帶回了記憶中的畫面。
我站在門口，揹着包，要出門。
媽媽戴着圍裙，從廚房裏探出腦袋來看我。
“早點回來！”
“知道啦！”
往往我的身影會隨着這句話消失在門外。
此時想起來，如此普通而簡單的一句話竟也成爲了奢望。
離開許家，我走在路邊，隨手在樹上薅下了一片葉子，放在脣邊，努力的吹了吹。
“噗——”
我氣餒的捏着葉子。
就這麼一片小小的葉子，我卻見過別人用它吹出曲子，音質肯定不如正兒八經的樂器。
但卻別有一番滋味。
可惜，這麼多年我也沒學會。
正準備將葉子扔掉，卻被忽然出現的一只手拿走。
慕北川垂眸望着我，“笨。”
我抿脣，懶得理會他，轉身徑直往前走去。
他追上來。
修長的手掌上捆着一層紗布，直接捏着一片綠色的葉子，放置在脣邊，清脆的聲音婉轉而出。
熟悉的曲子，熟悉的人。
彷彿回到了那個夏天，他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褲，天生的衣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會拉低他半分氣質。
翩翩少年，俊朗非凡。
他就靠在樹下，手裏捏着一片葉子，漫不經心的吹出了一曲我聽膩了的曲子。
那一刻的心動，永生難忘。
後來我要學，怎麼也學不會，深感自己沒有天賦，難受了好一陣，他就一邊嫌棄我，一邊教我。
那段時光裏，他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字。
“笨。”
但就算我再笨，他也還是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教我，可惜，後來他回到公司，漸漸忙起來了。
沒空教我了。
我也終究，還是沒有學會。
記憶中令我眷戀的曲調，此時變得陌生而刺耳。
我忽然停下腳步。
曲子戛然而止。
“慕總，你到底幹嘛來了？”
“商量婚事。”
“我說你跟我出來，要幹嘛？難不成你也要去買東西？那你可以把要買的東西告訴我，我幫你們買回去，沒必要勞煩你大駕。”
我機關槍似的說完，等着他告訴我要買的東西。
他卻不說話了。
我不耐煩的擡頭，對上他深邃漆黑的瞳孔。
“你爲什麼在許家？”
我太瞭解他，這人執拗，想知道的問題就一定要知道，否則就會沒完沒了。
和他比耐心，我必輸。
“許女士請我陪老夫人住兩天，陪她說說話。”
“你認識老夫人？”
“不認識。”
他盯着我，不說話了。
我不由看過去，卻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熟悉的情緒。
瞭然，譏諷。
我舔了舔乾燥的脣瓣，“我雖然不認識老夫人，但許女士說，老夫人現在病得很重，不認識人，而且之前她無意間見過我一次，許女士才請我來……”
“她連陳畫都不認識，爲什麼會相信你是她的外孫女？”
我無言以對。
是啊，這個問題我也搞不懂。
慕北川撇了我一眼，“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用這種方式，試圖吸引我的注意。”
我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事實上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老夫人就認我這件事，恰恰這又是他女朋友的家。
他會誤會是正常的。
我這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和他計較。
可我還是忍不住，真誠的道，“慕總，我一句話想送給你。”
“什麼？”
“做人，不能太自戀。”
慕北川臉色一沉，似風雨欲來。
“你再說一遍。”
“有個偉人說過，過度的自信就是自戀，這句話，慕總應該懂，不需要我爲你解釋吧。”
說就說，誰怕誰！
我表情平和，但眼神挑釁，差一點就藏不住內心的譏諷。
這人純純有病！
好像無論我做什麼，只要是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會認爲我是故意勾飲他。
他盯着我，臉色黑沉，那眼神彷彿要把我生吞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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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了咽口水。
說不怕是假的，他睚眥必報，特別的小心眼。
被我這樣懟，就算不當場報仇，恐怕也會事後報復。
就在我內心隱隱生出後悔情緒，覺得自己太過沖動，不應該與他正面剛，當做沒聽見才是最佳處理方法時——
他忽然笑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這人……難不成被我氣傻了嗎？
他隨手將葉子扔掉，轉身往前走，走出沒兩步，回頭看向我，眼神中又恢復了淡然與嫌棄。
“還不跟上。”
可能是從前做他下屬的後遺症，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執行命令，可跟上去後又一臉鬱悶。
爲什麼要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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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等到了超市也沒搞明白，我踏進去，他也進來，我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慕總，你非要跟着我嗎？”
“路不是你家的，超市也不是你開的，我不能來嗎？憑什麼說我是在跟着你？”
一句話就把我給噎回來了。
等我回過神來，人接已經率先進去了。
……真是有病！
我懶得理他，去買了一些日用品，挑貨的過程中沒看見他，還以爲他已經走了。
結果去結賬時，他又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了。
拿了一盒口香糖。
我摳摳搜搜的將那盒口香糖跟我的東西分開，才不給他付錢！
拿出手機，正要掃碼，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股力道，毫無防備之下，我被撞的一個踉蹌。
手機脫手，摔在地上，大概是這一下摔的太狠，殼都摔掉了。
我趕緊去撿，一只修長的手卻搶先撿起。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