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兩秒,烏拉那拉氏的眼中就有了些許澀意。
又要過年了,她的弘暉也離她越來越遠,真應了那句老話,人一旦沒了,真的只是越盼越遠。
遠到有一天,驀然去想,卻發現,對方的面貌輪廓淡到已經快要記不清楚。
“嬤嬤,收起來吧。”烏拉那拉氏將盒子遞還到劉嬤嬤的手中。
“福晉,咱們不若去岫雲寺爲大阿哥祈福吧。”劉嬤嬤一眼就瞧出了烏拉那拉氏情緒變化,提議着。
這岫雲寺在民間又被稱爲潭拓寺,岫雲是康熙爺撥款二次修建後所賜予的名字,是京畿最大的皇家寺院。
烏拉那拉氏聽完並未立刻同意,而是思索了一番才吩咐道:“遣人去問問有誰願意去祈福上香。”
這便是應下了。
劉嬤嬤趕緊派人去各位小主子的院兒裏問,冬映到雲舒院兒的時候,雲舒正瞧着話本子,是最近高德蒐羅回來的,挺有趣,只是雲舒讀得很慢,畢竟是一堆的古文,還要展開理解。
“去岫雲寺祈福上香?”雲舒聽罷想的稍微多了些,那九竅玲瓏心一轉,便是明白是自己那福娃娃惹得。
“岫雲寺有龍潭拓樹,倒是個福瑞之地,你回去回稟福晉,我去。”雲舒說完神情飄飛,思緒走出了老遠。
那個地方在現代叫潭拓寺,之所以是這個名字,便是因爲這龍潭拓樹,雲舒在來這裏之前一直想去瞧瞧,卻沒那個機會。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如何能錯過。
這個事兒在福晉手中辦得很快,當天得了所有人都去的消息後,烏拉那拉氏便讓從高義去給四爺透了口信兒,後日,也就是臘月初十,她將率着諸位姐妹前去岫雲寺祈福上香。
年關,各部都是最忙的時候,四爺自然是無法陪同她們一起去,只是點了一些精壯的親衛給富察才英統御,去保護她們。
烏雅氏這些日子養的不錯,面色也紅潤了許多。聽得福晉那邊傳來的話,自然也樂意之至。
她亦想去爲自己早夭的孩兒做一番禱告。
臘月初十,大部隊整裝待發。
雲舒同耿氏坐在一輛馬車中,臉上都有着歡愉之色。兩人都是庶福晉,坐在一起那可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耿氏被擡位份的事情一傳出來,宋氏第一個就表示了不服氣,但被烏拉那拉氏力壓了回去,而且給出的理由大家還都無法反駁。
耿氏可是後宅爲數不多心中無鬼還未受過處罰之人。
“雲妹妹,我還未去過岫雲寺呢,聽說哪裏風景甚好,晨起雲霧繚繞,彷彿進了人間仙境,不過可惜,咱們是瞧不上了。”耿氏頗有興致,應該說這後宅的女人們此刻都很有興致。
無他,實在是她們能出門的機會太少。在家裏做姑娘時,還能有幾個小姐妹之間的賞花宴,如今成了後宅婦人,更多的束縛加身,自是不能出門了。
雲舒此時心中也有些小欣喜,這樣的大團建她也是第一次參加,莫名的覺得有些新鮮。
“聽說去岫雲寺最好是秋季,寺中那棵千年銀杏和後山的老楓樹交相輝映,端是銀黃楓紅。”雲舒端起小几上的熱茗飲下一口,一邊感受着口中的回甘,一邊想事兒。
後世還有些傳聞,若是不出意外,那銀杏會有一個封號,正是她此時肚子裏這個孩子所封——帝王樹。
如此霸氣的名字,倒是配的上它。
想到孩子,雲舒滿臉柔輝。
“起行!”從高義在前面唱道,隨後富察才英一個手勢,大部隊浩浩湯湯開拔。
烏拉那拉氏的馬車在第一個,後面跟着側福晉李氏帶着她的兩個兒子,第三輛便是雲舒和耿氏所在的馬車,再往後依次是宋氏同劉氏,烏雅氏同郭氏,她們馬車後面還綴着兩輛裝着僕從的馬車。
“耿姐姐,可知我們此行過去需要多久?”雲舒放下手中的盞子問道。
“說是一個時辰。”耿氏略略思索,“終歸沒親自去過,也不知道這前後左右的時間相差得大不大。”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
總不能一直在車廂裏無聊着吧?
“瞧你這表情,這才剛開拔,就坐不住啦?”耿氏調笑,“我昨兒專程做了些糕點,讓玉竹拎着呢。”
“可有那芙蓉酥,我最喜歡這款了。”一提到吃,雲舒暫且將旁的放到了一邊。
“有的。”耿氏笑着示意玉竹將盒子打開,她親自給端了出來,“我想着你也是喜歡,放在了第一個。”
“耿姐姐果然待我極好。”雲舒貪嘴的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外層很酥,內裏是她愛的鹹蛋黃餡。
“不過你倒是不能多吃這個,鹹蛋黃這種醃製的東西吃多了對你腹中孩子不好。”耿氏又端出了一盤白紫相見的糕點,“這個更適合你。”
“這是什麼?”雲舒拿起一塊,當真的小巧緊緻,一口一個剛好適合,放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有股馥郁的桂花香味,但定然不是桂花糕。
“我稱其爲紫意合和,實際啊,就是山藥泥和紫薯泥做的,那桂花香味是我加了一些桂花蜜,增加甜度留下的。”耿氏解釋。
“還是叫紫意合和吧!”雲舒抿着脣笑了笑,這才將那糕點送進口中,綿軟甜糯,又不膩人,“耿姐姐,你這雙手,在吃食一道還真是巧的很。”
想着自己這樣一下那樣一下形容出來的豆腐泡耿氏都能做出來,便忍不住又誇了幾句。
誇完之後,雲舒又貪了一個,這才停下手,畢竟這才出門沒多久,她早上用過早膳的,胃裏沒空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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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耿姐姐開一酒樓,定然能媲美那太白樓,或還能把那太白樓給比下去呢。”雲舒感慨,吃食這方面,耿氏真的獨具天賦,每每弄出些來,雲舒都要驚豔上一番。
“可惜……”耿氏未多說,只是將那車簾子撩起來,瞧着外面。
正巧,她們正從太白樓前過,耿氏一眼就看見了三個鎏金大字龍飛鳳舞的蹲在匾額上,似要翱翔而去。
“喲,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雲舒自然也看着了外面的光景,心下卻考慮酒樓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