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半開的病房門，沈研看到顧夫人背對着門口坐在病牀前。
是顧燕森的病房。
意識到不對勁，盛銘低頭小聲問，“怎麼了，研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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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眼角往右邊瞥了一下。
“沒事，走吧，去看阿姨。”沈研馬上搖頭，加快步伐，離開這裏。
因爲盛銘的關注，阿姨已經被院方列爲貴賓，從手術室出來直接被送進了豪華病房。
好巧不巧，正好在顧燕森病房隔壁。
有專人看護阿姨，沈研和盛銘進去問了些情況，看看之後就出來了。
沈研在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咬嘴脣，然後說：“阿銘，我想吃面包，你去幫我買，好嗎？”
盛銘乾脆地答應，“好啊，我去買！”
他摸摸沈研頭髮，離開前眼角再次瞥向隔壁病房。
那是顧燕森的私人病房，他剛才就已經看出來了。
沒當面拆穿，怕沈研難堪。
他也看到了顧夫人，猜想沈研把他支走，是想去看看顧夫人。
所以他順着她的意思離開。
盛銘走後，沈研走到隔壁病房門口，看着裏面顧夫人忙碌的背影，心疼地皺眉。
她知道應該是有護理人員的，大概是顧夫人不放心，要親自照顧吧。
沈研鼓足勇氣叫了一聲，“媽！”
裏面的顧夫人先是一愣，然後手上的水杯掉在地上，回過頭看到門口的人。
頓時老淚縱橫，“研研···”
“媽···”
沈研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哭着跑進去抱住顧夫人，母女倆哭成一團。
“研研，燕森混蛋，對不起你，媽沒管好他···對不起···”顧夫人一直道歉。
沈研哭着搖頭，“媽，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顧夫人抹了把眼淚，拉沈研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握着她手，眼睛都捨不得離開她。
沈研何嘗不是，幫她整理頭髮，“媽，你年紀大了要好好休息，讓其他人照顧他！”
“媽不放心！燕森挑剔，這你知道的。”顧夫人回過頭看向病牀上躺着的兒子，嘆氣。
沈研不看他，默默低着頭。
以前顧燕森不舒服過來住院，非要她親自照顧，顧夫人總罵兒子挑剔磨人，捨不得沈研受累。
現在卻親自照顧兒子。
“媽，我爸呢？”沈研聲音悶悶的。
“前兩天血壓起來了，我讓他回去休息。老頭子不放心我，打電話說一會兒過來！唉，我們老了不中用了！燕森再不醒可怎麼辦！”
顧夫人愁容滿面。
沈研緊緊握住她手，擡眼看看眼前的乾媽。
不到一個月，她好像突然老了十歲。一向保養很好，很注重外貌的她頭髮花白，皮膚乾燥，跟之前判若兩人。
“媽，你和爸不要怪阿銘。”沈研抿了抿脣，聲音小而堅定，“他當時看到那樣，太生氣，所以···”
顧夫人半眯着眼睛，眼角的魚尾紋像朵花。
沉默了很久突然問：“那你覺得小銘錯了沒有？”
“沒，阿銘沒錯！”沈研搖頭，回的堅定不疑。
顧夫人擡頭摸摸她頭，眼裏噙滿眼淚，臉上帶着笑，“既然他沒錯，我們又怎麼會怪他？是，在你來之前的那麼多天，我恨過小銘，恨他不顧情面，恨他下手太狠。可我慢慢想通了，作爲丈夫，男人，眼看着最愛的女人被人欺負，做出什麼，都是情理之中的。是我兒子昏了頭，幸好沒讓他得逞，不然媽要怎麼面對你，面對你死去的親媽啊！”
這番話字字句句都讓沈研心疼，這個經歷了巨大打擊的婦人一如之前的善良、明理。
沒像普通女人那樣無原則地護着自己兒子，指責憎恨所有人。
“媽···”
沈研把所有的感情都注入到這聲媽裏，抱着她捨不得鬆開。
“媽，你還認我這個女兒嗎？”
“你說呢，臭丫頭，你不想認媽了？”
“認，當然認，你永遠是我媽！”
沈研開心的像個孩子。
顧夫人拍拍女兒後背，語重心長地說：“你恨燕森媽不攔着，他做的事應該承擔後果。但是你永遠是我女兒，你要記得還有我和你爸兩個親人！”
“嗯，媽，你答應我，回去休息幾天，把他交給護工。我心疼您！”
“他再混也是我生的，回去我也不安心，還是在這兒陪着他放心。媽答應你，讓護工動手，媽歇着！”
沈研終於鬆了口氣，點點頭，鬆開她，“媽，我先走了，還有點事！”
“哦，好，我去下洗手間，你幫媽看一會兒再走！”
顧夫人去了洗手間。
沈研起身，握緊拳頭，猶豫了一會兒，走向病牀。
冷眼看着昏睡不醒的顧燕森，那天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
沈研渾身開始顫抖，雙眼猩紅，咬牙切齒地對着病牀低吼，“顧燕森，你這個混蛋，害了身邊所有人，躺在這裏算什麼？害人精！”
之後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回盛銘爲她安排的豪華病房。
剛進門，盛銘提着買包回來了，進門看到她臉上有沒幹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眼眸微動，並沒問她。
“研研，快洗手來吃面包，剛出爐的。一會兒飯菜就到，你先少吃點！”
“哦，好！”
沈研怕他發現，低頭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
盛銘把一塊面包遞給她，過去給她倒熱水。
這時老宅派來送飯菜的人來了，盛銘接過來，仔細擺好。
他沒敢再點外賣，怕沈研吃了不舒服，而是讓老宅那邊做了送來。
沈研看着一桌子飯菜，問，“剛才那個不是外賣員？這也太豐盛了吧！”
“不是，是老宅的司機，都是那邊做的，很清淡，適合你現在吃！不吃面包了，好好吃飯！”
說着，盛銘拿掉她手上半塊面包，遞給她一雙筷子。
忙着給她盛湯。
放下湯後，突然揉揉她頭髮，輕言細語地問，“老婆，你有沒有怪過我？”
“怪你做什麼？幹嘛這麼問？”沈研一臉懵。
盛銘端起湯碗，舀了一勺湯喂她，“怪我做事太狠，不留情面，有沒有？”
沈研好像明白他指的是顧家的事，含住湯勺愣了一下。
擡眼看着丈夫，輕輕搖頭，“沒有，別瞎想！”
她確實沒這麼想，都是爲了她，怎麼會怪他呢！
盛銘頓時喜笑顏開，開心的像個孩子。
丟下碗，把沈研抱了起來，拿鼻尖蹭她鼻尖，“老婆，我們下個月辦婚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