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月娟聞言只是沉默着不作聲,羅小妹連忙解釋道:“陸姐姐,不是姐姐不讓我讀書,而是我不是讀書的料。”
“就算不是讀書的料,至少也把初中畢業證拿了。”
陸霜搖了搖頭,又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你姐讀書很厲害,你和她是親姐妹,就算智商不完全一樣,也不會相差這麼大吧,至多一個普通的好,一個非常好而已。”
“而且——”
陸霜狐疑地回頭看着羅月娟:“你的工作還在吧?我還聽說,你後來又代考了一回,你有這麼缺錢嗎?”
羅月娟沉着臉,神情帶着一絲絲陰鬱與不甘,與上回藥廠見時那神采飛揚時判若兩人。
難道她媽又出了什麼事?弄得這臉色像死了老孃似的。
她上回從省城回來,給陸老頭辦出院之時,羅月娟的親孃好像已經出院了的。
想到這裏,她回頭關心地問羅小妹:“對了,你孃的身體好些沒有?她現在沒住院了吧?”
“沒有,上回住了十幾天就出院了,現在好多了。”
羅小妹說着小心翼翼地看了親姐一眼,又咬着下脣猶豫了一會:“我姐還在上班,不過家裏情況不太好,所以我們想着,晚上出來擺下攤,做點小買賣。”
“家裏情況不太好?怎樣不太好?你姐可是有另外的賺錢路子的。”
兩姐妹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半晌,羅月娟淡淡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幸運的。”
“所以,到底又出了什麼事?或許可以跟我說說,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呢?”
羅月娟還在猶豫着,羅小妹想到陸霜上回給姐姐找到的賺錢門路,心中卻升起了希翼。
或許,這個漂亮姐姐腦子聰明,會想到好辦法呢!
她憂傷地低語道:“陸姐姐,姐姐上回賣工作弄回的一千多塊,全都沒了。”
“沒了?怎麼沒的?你娘不是好了嗎?”
陸霜說着下意識打量了兩人身上半舊的上衣,打了補丁的褲子和舊解放鞋,這不像大手大腳花錢的人。
“我娘說錢放在我姐手上不安全,全要了去了,送到我外婆家給小舅舅了。”
羅小妹用憂傷的聲調說起家裏的情況。
羅父早亡,只剩下母女三人,羅母加上羅月娟兩姐妹在城裏相依爲命。
不過,羅父與羅母在鄉下都是有姐妹的,而且還都是人口興旺的大家族。
羅父有兄弟四人,另三房都生了兒子,而排行第三的羅父只有兩個女兒,早在多年前,便要求羅父城中的一切都由另三房的兄弟繼承。
所以,羅父死後,他的工作也是由一個堂兄接手的。
他們還想佔了羅家的小房子,只因爲當初有過承諾,在羅母生前,這房子還是由母女三人住着,但羅母死後,這房子歸大伯一家。
羅母在鄉下也有三姐妹與一個弟弟,自幼,羅母便被孃家父母洗腦,三姐妹即使嫁了人,也該照顧孃家小弟。
多年以來,孃家小弟一家幾口等於是三個姐姐出錢出力養着的。
羅母重病住院後,孃家馬上撇清了關係,而羅家另三房正等着羅母病死呢,所以,上回羅月娟怎麼也借不到錢,便是這個原因。
只是,羅月娟想辦法賺到了錢,羅母也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羅母出院之後,因爲醫生說過幾回,羅母這身體都是長期營養不良熬出來的,建議她們給羅母多吃點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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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兩姐妹隔三岔五給她買肉,沒肉也煮雞蛋,偶爾又去鄉下淘只老母雞或大魚給她補充營養。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羅母的情況好了許多,而她也發現,羅月娟手上錢應該不少。
羅母一直以爲她看病的錢是羅月娟跟人借的,但羅月娟手頭極松,她心中不禁懷疑錢的來歷。
她通過試探兩姐妹的口風,知道女兒手上有一千多塊錢,是賣工作賺錢的,便想方設法從羅月娟手中把一千多塊全要走了。
後來醫院開的藥吃完後,羅月娟問她要錢去醫院買藥,羅母卻說錢沒了,因爲孃家弟弟的兒子要結婚,要置辦三轉一響和彩禮,一千多塊全給完了。
收到風聲的羅家另幾房也上門鬧事,把兩姐妹前段時間置辦的兩套好點的衣服與其他營養品,都被羅氏本家三房搜刮走了。
羅月娟手上只餘下十幾塊錢,現在買藥也不夠,現在天天逼着兩個女兒想辦法賺錢買藥,還讓羅小妹退學回家幫忙,不上學了。
陸霜聽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作聲。
所以,她上回指點的這麼好的賺錢點子,也挽救不了她的家庭?
也是,扶弟魔嘛,不僅要扶弟弟,還要扶弟弟一家,孃家老的中的小的全壓在她身上,現在壓在兩個女兒身上,就算是陸霜親自出馬,也一樣解決不了。
還有羅家本家,一大家子幾房人都合起來欺負一個軟弱無能的寡婦。
那些辛辛苦苦把兒子培養成才的寡婦,大多都比較潑辣,不潑辣受人欺負呀!
像羅母這種軟弱無能的寡婦,孃家婆家肯定不會放過,她不潑辣不堅強,難免被人欺了。
聽了羅小妹的話,再看羅月娟這憋屈而不甘的神情,她大概理解,爲什麼總是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了。
陸霜想安慰一番,但感覺語言很蒼白,嘴脣微動,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羅月娟沉默半晌,才冷笑道:“你看,如果你像我這樣生在這樣的家庭,你也不一定笑得出來吧?”
“那不一定!如果是我,救不了別人,救自己還是可以的。”
陸霜嗤笑了兩聲,如果是原主,也許像羅母那般受人欺負。
不過,她是後世網絡見識萬千的陸*鈕鈷録*霜,想讓她當扶弟魔,讓她忍氣吞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兩姐妹聞言頓時眼睛一亮,下意識緊緊盯着陸霜的臉,期待她的高見。
羅小妹緊張地問:“如果是你,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
“辦法其實很多,只看你們能不能狠下心來。”陸霜聳了聳肩,不以爲然地說道。
羅月娟陰沉的臉默然好一會:“如果是你,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陸霜緊緊盯着兩姐妹的眼睛:“這裏最關鍵的一個人,你們的母親,你覺得,你們的母親能不能放下孃家人,敢不敢得罪婆家人?”
兩姐妹沉默地搖了搖頭,臉色也黯然下來。
她的娘捨得放下孃家,敢得罪婆家人,早在十幾年前都得罪了,更不要說現在。
“你們的母親,死活都要養娘家弟弟,自己養不了,也要你們賺錢養他們一大家子,這樣的母親,你們敢拋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