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與天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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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阿月赤足單衣,站在一個深窟之中,茫然地看着四周。

除了她足下三寸之地,周遭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看不透的恐懼讓她裹足不前,慢慢蹲了下來。

“救救我一救救我一”

阿月在內心拼命呼喊,嘴脣顫抖着,卻發不出半點聲響,感覺那黑暗之中彷彿藏了可怕的存在,只能將頭埋在膝間。

直到一個稚嫩的童音想起,“阿月姐姐,是我啊。”

熟悉的聲音,讓阿月擡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幼的面龐,臉上滿是對她的依賴。

那張面龐一直在變換,有時是男孩兒模樣,有時是女孩兒模樣,但都會親暱地叫她阿月。

“姑娘,姑娘,阿月又神志不清了!“秋扇急促地喚醒容晚玉,伸手稍稍用力,推動容晚玉的肩膀。

容晚玉和兩位御醫有了新法子,沒日沒夜的研究了數日,終於初成。

其中容晚玉因年歲小,堅持的時間最長,最終站着都睡了過去。

眼皮彷彿灌了鉛一般沉重,容晚玉聽見秋扇的聲音,卻總覺得醒不過來,最後勉強睜開一條縫,看見了秋扇着急的模樣。

“啪一“容晚玉忽然擡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嚇了秋扇一跳。

“沒事,太困了,醒醒神。“容晚玉撐着身子站起來,看了一眼天色,繁星密佈,儼然還是深夜。

“你去幫我取些東西來,我先去阿月的房間。”

交待完了秋扇,容晚玉跑到阿月的廂房,推開門便看見丹桂正在用長長的布條費力地將阿月捆在牀上。

吸食刮骨香深入骨髓者,往往會神智混亂,聞不到刮骨香,甚至會做出偏激的舉動。

容晚玉讓丹桂盡力按住阿月,然後取出銀針,對準幾處寧神的穴位紮下去。

此前阿月便受過此針,皆能沉靜下來安然入睡,今日卻沒了效果,依舊在拼命掙扎。

嘴裏還喃喃有詞,一會兒是北域話,一會兒是澧朝話。

北域話,容晚玉聽不懂,澧朝話聽得倒是明白。

“明月,別怕,躲在這兒,我去引開追兵。”

似乎陷入了往事回憶之中,認爲自己身處險境,拼命想要逃跑。

很快,秋扇帶了容晚玉要的東西回來,還帶來了一個幫手一塔姆亞。

今日正巧,兩位御醫都各自回了家歇息,塔姆亞因爲不習慣澧朝夏季的炎熱,翻來覆去還沒有入睡,聽見動靜便走了出來。

“塔姆亞,我要試一試新制成的藥,麻煩你幫我。“容晚玉可不客氣,直接說出請求。

塔姆亞直到情況緊迫,沒有多言,點了點頭便幫容晚玉打起了下手。

他們想的新法子,可謂是集幾人之長,共制而成,共分了好幾步。

第一步,塔姆亞拿來一個乾淨的香爐,將珍貴的香料按照精準的配比倒在藥盅碾碎,放入香爐點燃。

屋內很快,瀰漫了一股提神醒腦的冷冽香氣。

第二步,塔姆亞按照方子抓齊了藥,交給秋扇熬煮成湯劑。

第三步,秋扇端來湯劑,容晚玉將銀針全部浸泡入湯劑之中,然後拿出一顆黃豆大小的藥丸,壓在了阿月的舌根之下。

被浸泡過的銀針,紮在阿月的十根手指的指尖,捻足時辰後,再依次序取針,有近乎黑色的血珠從阿月的指尖滲了出來,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秋扇見狀,立刻拿了木盆來,接住了被逼出的毒血。

到這一步,便算成功了一半,和他們此前預計的情況大致相當,塔姆亞鬆了一口氣,但容晚玉卻還是緊皺着眉頭。

阿月的毒發,實在太早了。

她的身體虧空,並不適用這樣以毒攻毒之法,容晚玉本想着給她好好調理一番,再試此法。

無奈毒發突然,容晚玉只能冒險一試。

阿月忽然嘶了一聲,低頭髮現有一只蠍子用尾刺,紮了自己的指尖。

陪着她的孩子見狀立刻將那只蠍子捏在手中,看動作,想要直接扔進嘴裏吃掉。

嚇得阿月伸手打掉了他手中的蠍子,那蠍子落在地上,飛快地逃跑遁入了黑暗。

“阿月,你怎麼要打落我的點心啊。“孩童稚嫩的語氣卻說着可怖的話語。

不過他也沒有生氣太久,捧着阿月還在滴血的手,輕輕吹了吹,“母后說了,吹吹就不痛了。”

熟悉的稱呼,還有一直被他掛在嘴邊的母后,讓阿月終於忍無可忍,抓住了孩童的肩膀。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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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姐姐,別開玩笑了,你怎麼會不認得我呢?“孩童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爾後看着阿月幾近崩潰的面容,慢慢收斂起了笑意,轉爲怨恨。

“阿月姐姐,你當真忘了我嗎?我是阿金啊,我是你最好的弟弟阿金。”

那張面孔最終定格在女童的模樣,分明是明月郡主的樣貌,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阿金。

阿月放開了手,轉身想要逃,卻被他緊緊箍住了脖子,讓她喘不過氣。

“你說好的,要帶我離開,爲什麼丟下我,爲什麼!”

“姑娘,阿月她喘不上氣了!“丹桂一直按着阿月,也是第一個發現阿月異樣的人。

只見阿月將頭拼命地往上仰,嘴裏還念着北域話,面色由蒼白轉爲紫紅。

塔姆亞聽見了她的北域話,愣在了原地。

容晚玉沒有察覺到塔姆亞的異樣,拿出另一套乾淨的銀針,咬咬牙,用了重生後從未用過的針法。

“這招啊,叫與天爭命。“她的耳邊彷彿響起了前世半仙的聲音,那是半仙將她交給遲不歸前教給她的最後一套針法。

“此針,輕易不可用,若成,受者生機延續,若敗,生死不知,遊離陰陽之外。”

如果失敗了,阿月會永遠陷入沉睡,再也不會醒過來。

一針一針下去,阿月的面色漸緩,呼吸逐漸恢復正常,也不再掙扎了,彷彿睡着了一般,陷入沉靜。

“成了?“塔姆亞的問詢響起,只是那聲音似乎沒有太多的喜悅。

容晚玉施完針,跌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阿月恬靜的面容,苦澀地笑了笑,“如果醒了,才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