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啓宸再次盯着林晚檸分析她的表情。
確實是關心，和擔憂。
迷迷糊糊的小東西突如其來的敏銳，讓他感到驚奇。
“爲什麼覺得我有心事？”爲什麼覺得我在懺悔？
“就是一種感覺，你情緒低落的時候，眉尾會這樣耷拉下來。”林晚檸用手指扯下了自己的眉尾，“喏，就像這樣。”
一本正經的可愛的模樣，引出了洛啓宸的笑意。
而洛啓宸出自真心冰雪初融的這一笑，讓林晚檸直接看得呆住了。
“洛啓宸。”
“嗯？”
“你知道嗎？你真的好好看，像畫裏的人一樣。”
天使對自己的審美很自信。
“我從小看的所有油畫裏，美少年都是你這個樣子的。”
吸血鬼的容貌從來頂尖，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但被林晚檸真心誇獎，洛啓宸還是有種莫名的興奮和滿足感。
本來都是他最不在意的事情……
這種異樣的情緒讓他本能的心生警惕。
怎麼回事？會這麼歡喜她的肯定？
這是個可怕的信號，因爲情緒被她牽動，心自然也會。
自從犯下那場罪孽，除了這顆心是屬於他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遠離了他。
別的一切都可以失去沒關係，唯獨這顆心不可以。
林晚檸眼見他美麗的笑容僵住，消失，之後的洛啓宸又變得像從前那樣沉重又冷漠。
【他怎麼心事那麼重？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林晚檸一邊猜測，一邊張開雙臂，“來，抱一抱，把我的力量借給你。不要再不開心了喲！”
溫軟的身軀貼近他，淨化的力量一點一點驅散他的陰暗。
“林晚檸。”洛啓宸鼻端全是她甜美的氣息，“你可以專屬於我嗎？”
如果可以，我會盡量控制住自己，不吃掉你。
【他對這件事好執着呀！】
林晚檸苦惱的想着。
【雖然以前聽別的天使說過，佔有欲是人類的劣根性，可洛啓宸看起來好像很落寞的樣子。】
……
洛啓宸聽着林晚檸心中糾結的心聲，忽然有種自己是欺騙女人的渣男的即視感。
雖然說，用這樣的手段把主動權拿到自己的手裏也不錯，但他不喜歡。
他是強者，不需要搞那些上不了檯面的詭計。
“林晚檸，我真的很壞，我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壞到罄竹難書的那種。這樣的我，你能不能，專屬於我？”
林晚檸在小腦瓜中拼湊着各種有關於傷天害理，罄竹難書的罪行模樣。
可惜，很抽象，想不出來。
“呃……洛啓宸你罵人麼？”
“罵。”
“那你打人嗎？”
“打。”
【……好像是有點壞。】
“那你，會把人打壞嗎？打到不能動的那種。”
“會。”
【他真的好壞！】
“你總不至於……過人吧？”天使說不出那個殘忍的字眼。
“嗯，殺過。”
林晚檸看着他，十分驚愕。
【怎麼辦呀，他壞成這個樣子，進不了天堂了！】
“洛啓宸，你這麼壞，該怎麼辦呢？”林晚檸嘆氣，她要怎麼拯救他，教會他愛呢？
“所以呢？你敢不敢專屬於我？”
“我跟你說過，我有信仰了，絕對不可能背叛我的信仰的！”林晚檸一臉嚴肅認真，“但是，我可以幫助你不要再做錯事，走錯路。”
“什麼叫錯事？”洛啓宸推遠她。
“傷害生命就是錯的呀！”
“那你告訴我，人類爲了生存，吃掉了多少生命，他們錯了嗎？”
“……錯肯定是錯了，但……”林晚檸想辯駁，但邏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林晚檸，誰又配審判誰呢？這個世界，有誰沒有惡欲，有誰又沒有過錯？”
他湊近她因爲無法分辯而通紅的小臉，“哪怕你，就沒有因爲私欲傷害過別人嗎？”
說完，洛啓宸留下她，獨自進了臥室。
林晚檸的固有認知被衝擊得亂七八糟。
她似乎也因爲嘴饞，吃過炸雞，吃過豬排，還吃過烤魚，兔肉丁。
對，之前還吃過牛排。
這只是動物，還有植物，她吃過了水果，蔬菜……
她真的沒有資格去說誰傷害了誰的生命，因爲她自己也逃不過這些罪惡……
林晚檸孤零零的坐在客廳裏，努力的想啊想啊，沒有結果就再想，再想，直到想成了一個死循環，腦子裏的一切認知被攪亂到無法拼湊。
抱住雙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天使縮成一團，想給自己一點溫暖。
天使長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佑惑，也會有很多傷害。成長的過程裏，天使之心要承受很多次考驗。
很多天使沒有經受住考驗，天使之心就會受損，等待他們的將是墮落或者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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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是她的天使之心被考驗的時刻。
她是做錯了，但她不能逃避，應該向天父懺悔自己的罪。
***
洛啓宸回到臥室靜坐了三分鐘，就明白自己又衝動了。
似乎他的情緒越來越受她的影響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看了一眼大牀，被收拾得很整齊，一半被玩偶堆滿，另外一半乾乾淨淨。
他嘆了口氣，時間不早了，還是先睡覺吧。
躺了大約半個小時，臥室門都沒有被推開。
小東西不是膽子最小的麼？敢獨自在外面待那麼久？
洛啓宸決定出去看看。
客廳空空蕩蕩。
跑哪裏去了？
難道她又打算出去？
不要命了不成？
那天她使用過聖光，已經引來了不少黑暗生物。
那些生物會記住她的氣味，她如果再遇到它們，一定會被撕碎。
心中一沉，他生出了許多可怕的聯想。
連空氣中浮動的那絲淡淡甜香都忽略了。
於是匆忙路過影音室的洛啓宸，忽然看到林晚檸的瞬間，震驚得久久不能言語。
月光下的人兒，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姿態虔誠的向着夜空禱告。
而從她的身後，探出一雙巨大的純白色翅膀，美得毫無瑕疵，在月光的映襯中，散發出如玉的光暈。
洛啓宸本能的不敢靠近，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使禱告，聖潔又美麗。
愈發映出他的陰暗與卑劣。
她會專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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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