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初來，對這個年代並沒有什麼歸屬感。
但像楊科長這種人，不管哪個年代，說出來都是令人怨恨的。
當然，他的利益鏈，得到好處的除外。
這種盜賣國家財產，把錢收入自己口袋的行爲，損害的便是所有普通老百姓的利益。
更何況，楊科長與她，今天算是結仇了。
所以，有機會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她是不會放過這機會的。
不過，這本子交給誰的手上，她心中沒底。
交錯了，一切白搭，可能還會引起報復。
雲嵐左思右想，最後對着虛空喊道：“你知道姓楊的有什麼仇家或政敵不？給個提示一下?”
這是對原主說的，白天裏看到楊家三口，她便被一種極其陰鬱難受的情緒影響着。
雲嵐猜測，原主並沒有離開，而是寄付在某個東西上面。
果然，她對着虛空說了一會，腦中便出現了一箇中年儒雅男人。
那男人與楊科長面對面有說有笑的，但當他一走開，楊科長在背後用惡毒的眼神狠狠地剜着他，嘴裏不乾不淨的咒罵着。
從楊科長的嘴裏，她聽到了一個名字，鑄鐵廠空降廠長，顧梁。
所以，這是楊科長的政敵？
當然，作爲一廠之長，只要有一點責任心，或者肩上的責任，也不能讓他盜賣國家財產能容忍。
除非是一丘之貉，但從外地空降，跟他同謀的機會不大。
雲嵐想了想，決定把整箱本子交給顧梁。
畢竟，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即使她與顧梁不可能成爲朋友，至少可以站在同一戰線上。
天色未亮，顧梁看了看秦錚連夜畫出的圖紙與檢舉信。
檢查了一遍，提了幾個要點要求他更改一下，重新眷抄一遍，便看了看手錶。
“差不多六點了，我馬上送你去火車站，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馬上離開，免得遲了走不脫。”
顧梁說着去廚房用熱水洗了一把臉，熱了兩個餅子，夾起公文包，對他點了點頭。
“走吧，我在一樓騎車帶你去。”
秦錚應了一聲，心有不甘。
他閉上眼睛，回想起昨夜的情景。
因爲光線的緣故，除了看到那小姑娘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瘦削平板的身材，其他的，什麼也沒看出來。
是的，他一眼看出是小姑娘，這般瘦弱的身材，還有那若隱若現的淡淡青草香，只有小姑娘才可能有。
但，小姑娘穿着夜行衣，身上根本沒有任何藏物，這賬本哪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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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姓楊的半點記錄也沒有？
屋裏藏着那麼多錢，說沒記錄，他是半點也不相信的。
他泄氣地狠狠把薄餅咬了一大口，便聽到樓下響起顧梁催促的聲音。
“來了！”
他應了一聲，背起自己的揹包，抓起兩個餅子飛快地衝下了樓梯。
初春的早晨，薄薄的晨霧漸起，筒子樓各家各戶慢慢升起了炊煙，在晨風中飄忽不定。
街上行人卻是極少，舉目望去，長街看不到兩三個人影。
顧梁坐在二八大槓的自行車前，單足撐着等着秦錚下樓。
秦錚下了樓，雙腿一跨，坐上了車後架，顧梁便踩着自行車走了。
他一邊騎車一邊叮囑着秦錚去省城先送了檢舉信，然後尋招待所住着。
正說着，自行車經過一條小巷，一個黑色纖瘦人影正要從小巷走出。
待看清顧梁的面容，忽然似炮彈一般向着他撞了過來。
她的速度非常快，就像一陣風，眨眼便衝到了身邊。
顧梁大吃一驚，連聲喝止，雙足也飛快地停下撐住身形。
正要喝問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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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纖瘦身影把一個小木箱子往顧梁懷裏一塞，轉身便跑。
顧梁不得不鬆開了車把手，雙手接住了小箱子，自行車也歪了歪。
幸好秦錚在身後馬上雙腿一撐，撐平了自行車，看清那雙明亮的黑眼睛，他忽然大喝一聲：“站住！”
秦錚跳下了自行車，正想向前追去，卻聽顧梁神情一變，低喝一聲：“秦錚，回來，馬上回家。”
“回家？”
秦錚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不是要去火車站嗎？
顧梁也沒有解釋，把手中的小箱子往他手裏一塞，低聲說道：“放進你的揹包裏，馬上回家。”
秦錚看了看手中的小箱子，就着微開的縫隙，他看到了一個厚厚的黑皮本子。
秦錚馬上明白顧梁爲什麼要馬上回家了，二話不說，把小木箱塞到了揹包裏，掉轉車頭回了顧家。
他們回到顧梁的書房，把六個黑皮本子打開一一看了一遍。
看到裏面幾個熟悉的名字，顧梁臉色都變了。
他沉着臉低聲道：“秦錚，你馬上帶着這東西騎車去火車站，按計劃馬上去省城。”
他說着看了看手錶：“火車票昨晚買了的，還有一個多小時，必須不能讓人看出來。”
秦錚點了點頭：“我明白。”
“我相信你明白的，我待會回廠，跟他們說去省城開會，到時我到了省城，到你舅媽那尋你，別住招待所。”
“嗯，我知道了，現在馬上收拾點東西僞裝一下。”
秦錚揹着揹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六個本子用幾件衣服包裹摺疊好，塞到了揹包裏，然後騎着自行車走了。
順利坐上了開往省城的火車，他終於緩了過來。
那個瘦小的身影，竟然是昨夜遇到的小姑娘。
她怎麼知道姑丈要這個？特意從楊家搜出來，給姑丈送過來？
她與姑丈有什麼關係？到底是什麼人？
秦錚在火車上糾結着，雲嵐把東西送了出去，便覺一身都輕鬆了。
她換了一身衣服，神情放鬆地回醫院，路上經過那天的包子店，聞到熟悉的香味，雲嵐忽然眼睛一亮。
那天的包子與餡餅的味道實在太好了。
二十個包子與餡餅，不到兩三天，便被她吃得一乾二淨。
雲嵐再次看到包子店，不禁心中嚮往。
排了兩個小時的隊，買了十個包子，看看包子店的蒸籠差不多清空，雲嵐乾脆守在包子店外面，等着他們關門。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中年服務員收拾蒸籠，正準備關門，雲嵐笑眯眯地鑽了進去。
中年婦人認得她剛才買了十個包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你不是買了包子嗎？還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