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敏直義正詞嚴、鏗鏘有力回道:“當然不是!”
秦姝意味深長“哦”了聲,“不是啊,那,你們帶進府的那只布偶呢?”
祝敏直臉色鐵青,厲聲喝道:“秦姝,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等秦姝開口,皇上已經勃然大怒,用力拍着御案喝道:“都給朕住口!”
祝敏直和秦姝齊齊叩下頭去,呼道:“微臣知罪。”
秦姝直起腰揖首一禮道:“陛下,奴婢以前,曾跟一位江湖遊醫學過把脈測謊之術。懇請陛下恩准,由秦姝問這位小將軍幾句話。”
皇上臉色陰沉,冷冷盯着秦姝,始終不發一言。
秦姝心下暗歎:這老皇帝,看來心裏非常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至今日,他仍然還想包庇他的二兒子。
皇上不說話,祝敏直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皇上不耐煩的往下一瞥看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拾起手邊的茶盞就朝祝敏直砸了過去,大聲喝罵道:“蠢材!連玩偶與布偶都分不清,虧你還是大理寺少卿!你這是當得什麼差?!”
茶盞砸到祝敏直身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淋淋漓漓的茶水帶着茶葉灑了祝敏直一身。
祝敏直匍匐在地,連聲說道:“微臣知罪,微臣惶恐。”
但聲音卻聽不出一點惶恐的滋味。
秦姝連忙揖首一禮道:“陛下,其實這也怨不得祝大人。祝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急於爲君分憂、立功心切,才會犯下如此錯誤。”
皇上老臉一熱:爲君分憂心切?
什麼憂?
打壓除掉自己三皇子的憂嗎?
這丫頭,平時看着挺機靈一個人,這會子怎麼反倒蠢笨起來了呢?
忠心耿耿?
對誰忠心?
立功心切?
是立功心切,還是想除掉晉王的心太過迫切?
皇上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孽子!蠢材!
但是沒從晉王府搜出別的東西,皇上心裏還是悄悄鬆了口氣。
他輕咳一聲,狀似無意般問道:“老三在府裏,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啊?”
祝敏直頓覺又有希望,連忙揖首回道:“回陛下,晉王殿下正在府中大興土木。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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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轉了轉,故意停頓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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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問道:“只是什麼?”
“啓奏陛下,臣聽晉王殿下對譽王殿下說,新修繕的院子,是爲接新人入府。只是這正堂內室之中,卻修建了一個小小的密室。”
“微臣命人打開密室,裏面到處都是木屑灰塵,唯一有塊地方,四四方方、纖塵未染。”
他偷眼瞧了瞧皇上,繼續說道:“看那痕跡,應該是個長條形的箱子。只是不知那箱子,被臨時挪去了哪兒。”
皇上沉着臉,冷冷說道:“既被你們輕易打開,就不算密室。沒見過所放何物,焉知是箱子還是木板?行了,既然沒有搜到什麼,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他甩了甩袖子,“都回吧。”
老三要是有奪位的心思,會在府裏大興土木,收拾院子準備迎娶新人入府嗎?
直接把人接皇宮來多好?
還省得浪費銀錢。
想到這裏,皇上忍不住看了看秦姝:眼前的女子,年華正好、姝容昳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尤其,這個女子,似乎還爲晉王做事。
算得上是位幕僚或謀臣。
只是那日,他見晉王看這女子的眼神,非是上位者看臣子幕賓,而是男子看自己心儀已久的女子。
皇上心中一動,突然問道:“秦姝?”
秦姝連忙回道:“奴婢在。”
皇上看着她,輕聲問道:“你覺得,晉王此人,如何?”
秦姝心知皇上疑心未去,故意想了想,才回道:“奴婢覺得,殿下是個好人。”
皇上哈哈一笑,“好人?”
秦姝點點頭,“嗯,好人。”
皇上又問道:“那寧王呢?”
秦姝心下冷笑,面上卻一臉猶疑之色,“奴婢只見過寧王殿下一面,並不瞭解。不過,既然寧王殿下和晉王殿下,都是陛下的皇子,那也一定是個好人了。”
皇上卻忍不住冷哼一聲:確實,都是他的兒子。
一個趁他病重妄圖挾天子以令羣臣;一個聽聞他病癒失意落馬。
都是他的好大兒啊!
秦姝眼睛微轉,接着說道:“尤其晉王殿下還這麼孝順。以前奴婢的爹爹曾對奴婢說過,孝順父母的人,骨子裏都是善良的。”
“陛下病了大半月之久,晉王殿下一直衣不解帶侍奉陛下左右,親試湯藥、目不交睫。出宮那日,奴婢看他腳步都直打漂。”
“若非陛下龍體康復,晉王殿下才露出疲態,奴婢還險些以爲,晉王殿下是鐵打的人呢。”
皇上聞言,心裏一跳:是啊,三皇子在他榻前侍奉二十幾天。好幾次他半夜醒來,都看到三皇子趴在他的榻邊睡着。
白日裏還要行監國之責,代皇上處理國事。
便是鐵打的人,也承受不住。
下馬時腿腳發軟、腳下踩不實,實屬正常。
而且在晉王府的侍衛,也沒有提及因爲這點小失誤,晉王就打殺隨行的侍從。
也就是說,晉王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爲什麼,這麼一個沒有被放在心上的、一點小小的失誤,偏就有人拿來大做文章呢?
尤其,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這場病,開始的時候連他都覺得自己行將就木、命不久矣。
只要晉王命太醫稍稍鬆懈那麼一點點,他現在說不定早就駕鶴西遊了。
而寧王,之前見他一病,就急吼吼想換掉他身邊服侍的人,換成寧王自己人。
與寧王一比,晉王的這份孝心,的確難得!
可畢竟是疼了這麼多年的兒子……
如今是越比較越心寒、越想越難過。
秦姝見皇上臉上疲色濃重,連忙告了退。
皇上閉着眼睛,曲臂撐着額頭。
過了好一會兒,李德賢突然聽到皇上帶着濃濃鼻音的聲音響起,“傳朕口諭,將之前在晉王府搜到布偶的武衛、以及參與修繕晉王府後院的工匠,全部關進京兆府衙,仔細審問,務必查清事情真相!”
李德賢連忙躬身應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