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卑劣不堪的他,怎麼配得上那樣美好的她呢?
他這樣只會成爲她的累贅,她還要分心顧及他的情緒,他不想成爲她的負擔。
“然然……”
“然然……”
“我的然然啊……”
“我好不了了,怎麼辦啊?”
聞晨鐘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不斷地用後腦去撞擊沙發,用外力緩解自己腦中的疼痛。
他不知道他這樣坐了多久,多久沒有喫飯了。
他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聞晨鐘很想就這樣結束了,至少只有結束的那一刻是痛苦的。
“聞晨鐘。”
“!!!”
聞晨鐘擡頭,看見了那個魂牽夢繞的人兒,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暖黃長裙,外搭一件白色針織衫,臉上的笑容,耀眼得像個小太陽。
她向他伸手,臉上的笑像以往一樣,燦爛明妹。
“你不是答應我,高考結束後我們去寧河玩嗎?走吧。”
聞晨鐘露齒艱難一笑,聲音沙啞低沉:“好。”
“快點吧,飛機已經在機場停好了。”
聞晨鐘手撐地面,艱難站起身。
太久沒有進食,站直時,他的眼前有黑點不斷移動。
他向眼前的人伸手,想要牽上她的手。
“好。”
“我們一起去寧河。”
他腳步有些踉蹌,但還是慢慢向她走去。
已經許久不喫飯的他,走起路來感覺飄飄乎乎的。
快要抓住了。
他將手搭上去,卻抓了個空,那明妹的笑容慢慢消失在他眼前。
“別走好不好?”
乞求的語氣卑微顫抖,可沒有任何用處,眼前的人像霧一樣,慢慢消散。
聞晨鐘展開雙臂,撲上去,可眼前的人消失了,他撲倒在了冰冷的地面。
他也不惱,只是輕笑一聲,翻了個身,仰躺着,依舊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躺了多久,房間裏也沒有開暖氣,他的腳被凍得直髮紅。
可聞晨鐘似乎感覺不到,眼睛仍舊看着天花板,也沒有焦距。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穿好鞋子,走進廚房。
青色的火苗在鍋底燃起,鍋中的清水滾動。
過了很久,聞晨鐘才意識到鍋中的水已經沸騰。
他隨便煮了一些面,也沒有端上桌,直接站在鍋旁邊,端着碗喫。
雖然煮了很多,但聞晨鐘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他洗好了碗筷,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上了樓。
什麼也不管,也沒收拾,就躺在牀上。
他躺在牀上,也只是躺在牀上,沒閉上眼睛,眼神渙散。
腦中的思緒不斷冒出,相互碰撞,擾得聞晨鐘腦袋直髮疼。
如果當初他不和她結婚,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
她是不是會和自己真心實意喜歡的人在一起?
會比和他強行在一起要更開心嗎?
如果當初他沒得這個病,她還會接近他,開導他嗎?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是正常的,她還會不會喜歡上自己,會不會也會有心動的時候?
可是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失憶了,不記得他的卑劣。
那個說會試着喜歡他的李悄然,他沒有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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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個當初說喜歡他的,愛他的李悄然,是因爲同情他,纔會答應和他在一起的。
要不然,像他這種陰險小人怎麼會得到偏愛呢。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就明白,哥哥就是哥哥,不會是男朋友,不會是心上人,更不會是丈夫。
他之前擁有的那些快樂,不過是他用盡卑劣手段,拆散別人的感情得到的。
就像顧承肆說的,他就是個表面冠冕堂皇,背後骯髒至極的陰險小人,是個衣冠禽獸。
他是想讓她開心幸福的。
可是,他就是毀了她的幸福的罪魁禍首。
如果沒有他,她會過得更幸福。
可是怎麼辦呢?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永遠都不會是個正常人,他的然然永遠都不會喜歡他了。
他永遠只是她的哥哥,只是哥哥。
要是她知道網上的新聞是他的手筆,她該有多傷心啊。
明明她對他的好,只是因爲當他是哥哥,他卻逼迫她,讓她成爲了他的妻子。
他就是一個惡魔,逼迫她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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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像他這種惡魔應該去死,不應該活着。
對,他應該去死,他不應該活着。
這樣想着,聞晨鐘緩緩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果刀。
他倚在牀上,刀在他手腕上,懸着。
“聞晨鐘。”
聽到這個聲音,聞晨鐘擡起頭,看見李悄然身穿藍色校服,依舊是那如陽光般的笑容。
白皙好看的手裏拿着一個禮物盒,遞給他。
“送你,以後你就是個成功人士了。”
聞晨鐘伸手去觸碰,還是落空了。
他絕望地歪着頭看着前方,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睛猩紅,就是不落一滴淚。
“怎麼都是假的呢?”
“也對,誰會願意見一個魔鬼呢?”
真是可笑啊。
聞晨鐘毫不猶豫割向自己的手腕,卻在最後關頭,又聽見了李悄然的聲音。
雖然知道只是自己的幻想,聞晨鐘還是擡起頭去看。
這次的李悄然又換了一個模樣,不變的是,她臉上的笑容。
“聞晨鐘,我祝你平安順遂,開心快樂。”
他剛想伸手,眼前的人又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聞晨鐘,我一直以來只當你是哥哥,是你不擇手段,逼迫我和你在一起的,你真噁心!!”
他看見了,她眼裏的憤怒,以及對他的厭惡。
他從未在她眼裏看見過的厭惡。
所有的場景不停地在聞晨鐘的眼前變換,小時候的李悄然,高中時期的李悄然,長大以後的李悄然,說討厭他的李悄然。
聞晨鐘明白,看到的不過是他的幻想,是一個虛影,看得見,摸不着,下一秒就會消失。
“對不起,對不起。”
“我錯了。”
“我不該強迫你的。”
“對不起……”
說着,鋒利的刀刃在手腕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看着爭先恐後從傷口流出的血,腦中喧囂停止,聞晨鐘心裏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聞晨鐘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直直地盯着被血一點一點染紅的被子。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