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
大年三十,
劉秀看着眼前沒滋沒味的飯菜,一股煩躁油然而生。
劉琛這個狗東西以爲躲起來就沒事兒了嗎?這種時候他不得回來?
越琢磨她心裏就是憋悶,飯菜也吃不下了。
提着揹包就往二哥家走去,那狗東西瞞着自己,肯定不會瞞着二哥,說來也是可笑,她自己豁出性命生的孩子,跟誰都親近,就是不跟她這個親媽親近。
劉福家離她那破房子也不遠,進了院子就是哭,
哭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都是餵了狗,哭她心心念唸的養大的孩子不親自己。
哭完就開始指着二舅媽罵,
說她就是偷家的玩意兒,自己有兒子還偏偏對着他的兒子獻殷勤,搞得現在她兒子只認舅媽不認她這個媽。
看見二舅媽脖子上那個紅色絲巾,劉秀更是瘋了似的上去就撕扯,
“你這個冒壞水的玩意兒,憑什麼帶我兒子買的東西,你們家這一個個蠢蛋加起來都不如我一個阿琛,現在是指着他出息了,你們就像是吸血的螞蟥一樣粘上去。”
劉秀髮了狠勁兒,“看我不撓死你。”
可她常年不幹農活兒,又哪裏是二舅媽這種大膀子的對手。
才不到一個回合,
劉秀就已經敗下陣來,老孃們打架,劉福在旁邊指揮着兒子,
“讓你姑,跟媽快點分開。”
自己的妹子自己知道,劉秀小時候就是個渾人,狠人。家裏兄妹三個,尤其上頭是大哥跟自己,都讓着劉秀這個妹子。
她發起脾氣來,是真混,有一次大哥不小心將她新買的髮夾弄髒了,劉秀對着大哥的臉就是兩耳瓜子。
大哥心裏有愧,常年在父母的教誨下,覺得劉秀是唯一的妹妹,那讓着就讓着點。
後來爲了哄妹子開心,每天天不亮去羊城的紅磚廠搬了一個月的磚,又重新買了一個髮夾,這才哄得劉秀回了頭。
就這麼狠的劉秀,那對上自己家裏這頭母的,估計得來個兩敗俱傷。
劉福跟兒子好不容易將兩個女人拉開的時候,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那邊劉秀還對着劉福媳婦放狠話,
“臭婆娘,要是你們不告訴我劉琛躲在哪裏,今天你們這個年也別想過得舒坦。”
她坐在地上喘氣,擡眼盯着二嫂。
說實在的,她有點嫉妒二嫂。
你說二嫂怎麼命這麼好?當初二嫂因爲長得過於魁梧,是島上最難嫁的人之一,可偏偏遇到了二哥劉福。
自己老孃性子軟,從來不知道拿捏媳婦,大哥又早早在羊城做了工人,一家人都在羊城生活。
二嫂是沒有婆媳問題也沒有妯娌爭吵。
她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可現在看上去臉上的皺紋還沒有自己的多。
命運對自己那就像是下了狠刀子,刀刀都割在肉上,不服不行。
她一出生就拿着一副好牌,長得漂亮,又讀了書,怎麼過得偏偏不如一個蠢笨如豬的二嫂?
當初在孃家的時候,誰不羨慕自己,一個姑娘家能讀護校,說出去都得豎起大拇指。
老天倒是給了她一個好的,就是這個好人家必須跟別人一起分着過活。
劉秀越想心裏越酸楚,老頭子是舒服了,一輩子有兩個女人爲他生爲他死,享盡了福氣,現在去地底下跟大老婆團圓了!
可她了,唯一的兒子躲着自己,養女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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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靠誰?
劉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紅着眼圈看劉福,“二哥,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劉琛在哪裏吧,從小到大,你對我最好,比大哥還好,我弄成現在這樣也只有你管,我就是大過年的想見見孩子,我不會去攪亂的。”
“秀兒啊,你早這麼想該多好。”
劉福搖頭,一起長大的兄妹,怎麼不心疼,“快起來,地上涼,孩子現在也難,你說那麼好一個孩子,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哪怕幫不上忙,說句貼心話也好啊,你偏要去鬧騰人家,現在弄成這樣又能怪誰呢?”
劉秀不覺得自己有錯,她自己生的孩子怎麼就罵不得了?
都是因爲劉琛那個媳婦娶得不行,可說他又不聽。
“二哥,我不是不想幫忙,我想到他身邊去,伺候他,可他給我這個機會嗎?爲了躲我,連人都跑得沒了蹤影。”
“是那孩子冷漠,跟死老頭子一模一樣。”
親爹死了,劉琛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不是冷漠是什麼?
她這個娘在火車上糟踐成那樣,他來看過一眼沒有?
想起這大半輩子的苦,劉秀的眼淚再一次洶涌起來,若是能回到當年,她是死活也不會生下這個孽子。
沒有孩子,她再找一個好人家嫁了,現在也不至於孤家寡人一個。
“二哥,你是孩子在身邊,又有嫂子給你操持家裏,不知道我一個人的苦,你們都說我偏心招娣,那是因爲招娣到哪裏都帶着我,劉琛呢?我冬月生的他,坐月子的時候人冷的發抖,他小時候天天干農活到哪裏不得帶着他,非說長大了我不讓他讀書,還說我放火燒他。”
劉秀說的連自己都信了,“那火是他沒熄了廚房的柴火才燒起來的,他這孩子張口就是謊話,現在你們都說他腿瘸了,我倒覺得他是裝的,爲的就是擺脫我。”
二哥只看到了劉琛的好,但自己孩子的心思她還不懂嗎?
一直沒說話的二舅媽聽了這些,臉黑了,
“劉秀,你給我打住!你什麼時候幹農活了?你成天就知道在家裏悲春傷秋,哪一年的糧食不是我跟你二哥給你送過去的,還有你說阿琛自己放火,廚房在東邊,隔着你這個東屋沒起火,偏偏燒了個阿琛住的西屋,還好巧不巧這西屋從外面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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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琛是自己在外面上了鎖,然後又進去放的火?”
這話,她一個親媽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孩子都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還往他身上潑髒水了。
她這個小姑子就是腦子被驢給踢了,要真是她親妹子謊話連篇,她早就大耳瓜子抽上了。
阿琛這麼好的兒子,人家就是求爺爺告奶奶都求不來。
她偏偏要作,作的孩子不歸家了,她又在這裏哭訴。
“二嫂,你們那是被阿琛給騙了,我一個當媽的怎麼可能會燒他,那火,就是那麼邪性。”
二舅媽無語,“邪性不邪性你不用跟我強調,這事兒是你們母子的事兒,但阿琛現在過得已經夠苦了,我不能讓你去嚯嚯她,你今天不走就不走吧,我看咱們倆誰熬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