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伸出手,觸上燕安茹的手背。
燕安茹盯着那只手,混沌的眼珠子一寸寸睜大,下一瞬,她陡地跳了起來,驚恐地大聲尖叫,“啊啊啊,不要,不要過來。”
浮玉率先一步擋住了桌底,燕安茹的神情如同見鬼了一般,到處找地兒鑽,神情恍惚,舉止激狂,嘴裏的叫聲尖銳的浮玉撓了撓耳朵,一臉煩躁。
“閉嘴,你再叫的話,我就立刻開門讓那些人進來。”
燕安茹抖着如篩糠似的身子,死死扒着一顆大樹,浮玉讓身後的丫鬟上前擋了她的去路,她自個站在跟前一步步逼近。
燕安茹面目扭曲,一雙混沌的眼珠子滿布驚懼,“不要過來,求求你們了,不要過來,娘……娘……”
“叫娘也沒用,現在這裏只有你大姐我,我叫燕今還記得嘛?”
她可沒少聽說,燕今剛進燕府那會兒,受了多少苦罪,爲禍最深的人便是眼前這位好妹妹。
可燕安茹一聽到燕今兩字,就如同貓尾被踩中,前一刻還驚惶顫抖的神情,轉眼間尖銳的彷彿利刃。
“燕今!你去死,你該死,你怎麼還沒死!”
丫鬟雙手便將試圖衝上來的燕安茹控制住,浮玉挑着眉梢,下巴微昂地瞧着她形容狼狽地模樣,倨傲地彷彿睨着一灘泥碎,“我很希望我死了?”
“都是你,都是因爲你,是你設計陷害我毀容,是你害我在相看宴上和薛二少爺錯失良緣,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用嫁給容焰這個畜生,也不會被那些流浪漢侮辱,你去死,趕緊死啊。”
浮玉撩着帕子,緩緩坐了下來,撣了撣衣裙上莫須有的灰塵,才漫不經心地掀眸掃向她。
時而清醒時而瘋癲,雖然把不準有多少話是真的,但有一點讓浮玉覺出蹊蹺。
京城裏皆傳,翊王妃被翊王打擊的北境惡徒所擒,做不了威脅翊王的人質,便被殘忍殺害。
這個消息的源頭甚至出自燕家。
可燕安茹半瘋半醒的話語中,似乎對燕今的死並不是那麼肯定。
想着,她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子,輕訕一聲,“三妹啊,我又沒被歹徒抓,怎麼可能會死,自然是要回來燕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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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茹一臉怔忪,像是陷入了一種恍惚的混沌中。
“沒有抓……”空洞的眼珠子左右亂轉着,“對,你沒被抓,你只是失蹤了,爲什麼你失蹤了你還能活着回來,你回來又想害我對不對,你這個踐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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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失蹤?
所以,燕今可能真的還活着,浮玉揪緊了絹帕,臉色陰沉下來,因爲這個突然得知,隨時可能讓她人頭落地的消息而坐立難安起來。
她斜掃向燕安茹,眼底的光隱隱帶着森冷。
沒用的東西,連弄死個人都弄不乾淨,也難怪被慶王整瘋了。
浮玉起身,笑着逼近,擡手在發狂卻無法動彈的燕安茹臉上輕蔑地拍了拍,“是啊,我就是回來找你報仇的,你在慶王府承受的那些事,在燕府我也可以讓他繼續發生,沒人會救你哦,你爹孃也不會管你這個骯髒的女兒,她們只要你姐姐燕安語,你在他們眼中早就一無是處了,是個累贅,是個廢物啊。”
燕安茹瞪着她,目光兇狠地像要撲上來生吃了她,喉嚨口不停發出歇斯底里的嗬嗬聲。
“想殺我啊,來啊,你倒是來啊,你個廢物!”
“啊!”燕安茹一聲咆哮,猛然掙開了丫鬟的手就朝着浮玉撲了上來。
浮玉早就預估好了距離,只要輕輕一躲,燕安茹就會撞上身後的石桌。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餘光掃到了迴廊上往這邊而來的燕騫林和獨孤青蘿,以及身後帶着的一列下人。
她眸色一斂,一抹狡詐的笑極快地擦過嘴角。
“大小姐。”丫鬟的驚呼聲中,浮玉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而失控發狂的燕安茹就這麼生撲了上來,將她撞翻在地的同時,對着她就是一通咬牙切齒地踢打。
“住手!”
早被恨意衝潰的燕安茹陷入了極端的殘暴中,踢踹不夠,她抄起地上方才掃落的點心玻璃瓷碎對着浮玉臉就紮了下去。
浮玉的眼皮狠狠一跳,臉色白了一瞬的同時,身上壓着的重量被用力掀了開。
她鬆開掐的幾乎出血的手,悄然鬆了口氣。
“孽障,這還是青天白日,就連自己的長姐都敢虐殺!”燕騫林火冒三丈又是一巴掌,將剛站起來的燕安茹再度甩趴在地。
獨孤青蘿臉色大變,心疼不已地奔上來,忙擋在燕安茹跟前,氣急敗壞道,“老爺你瘋了,你真要打死了茹兒不成。”
“這種心狠手辣的女兒,打死了也好,省的給老夫惹是生非。”說着,她衝着獨孤青蘿黑臉道,“你瞧瞧她現在這副德行,不人不鬼,這便是你從小慣的,在皇后壽宴上,險些給老夫惹了大麻煩,現在還敢在府內虐殺長姐,你們兩個將三小姐關押起來,即刻去通知慶王府的人來接回去。”
獨孤青蘿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燕騫林,你敢動我女兒一下!”
“爹,我沒事,不如就算了吧,三妹現在病着,正犯糊塗,我不會同她計較的。”
“你給我閉嘴,由不得你這個野種假惺惺。”
“你才是該閉嘴的那個。”燕騫林怒瞪回去,不再隱忍。
獨孤青蘿噤聲,以一種近乎陌生又似突然清醒的目光看着丈夫,突的冷笑出聲,“呵,攀了皇后的高枝就了不得了,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嗎?連這種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隨隨便便都能認了女兒,燕騫林,我勸你不要太貪心了,小心引火自焚。”
“母親,你瞧不上我沒事,但你怎麼能這麼冤枉爹的苦心,爹做的一切還不全都是爲了燕府嗎?”
燕騫林看着受了傷還善解人意的大女兒,彷彿看到了曾經同樣溫柔善良的前妻。
再看向眼前橫眉豎目的獨孤青蘿,他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忍了十多年了,她忍夠了,“夫人傷心過度,精神不濟,將她送回房好生照看。”
獨孤青蘿絲毫不懼,“燕騫林,你敢關着我,想過怎麼跟我姐姐交代了嗎?”
這話一出,燕騫林的怒意直衝腦門,“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