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期……”
佟瑞曉知道這個詞學術上的含義,但因爲他自己在那段時期並沒有厭惡別人的情緒、反而更希望與她貼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所以沒往那上面考慮。
簡厭看他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應該提前跟你說,讓你多查資料有點準備。”
“真的不是因爲排斥我?”
他仍不確定,再次詢問。
“不是。”
得到確切答覆,才放下心來。
如果親密接觸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不好,那他寧願一直保持原來的樣子。
……
之後,佟瑞曉很自然地避免談及宴會上的情景,那個出格的吻似乎成爲了他不願意面對的污跡。
反而簡厭想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怎麼就會做出那樣的事?
但幾次問都被他避開了。
暑假匆匆而過,佟懷慕進入高二。
簡厭根據系統給她看到的關於小慕和金不喜的相知相識,知道一切的起源實在他們高二的時候。
於是果斷採取行動。
先是對小慕的嚴格要求:絕對不許打架鬥毆,放學儘早回家。
爲了避免他按照原本的軌跡和金不喜的相遇,絕不能爲那個女孩招致不幸。
佟懷慕不解她爲什麼再次重申這些事,但仍然照做:“我已經很久沒跟人動手了,你放心。”
至於放學更是可以完全沒必要擔心。
回家能多跟她待一會兒、讓她給自己輔導課業,運氣好的話還能吃到她做的美食。沒有什麼值得他放棄這些優待晚回家。
簡厭信他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放心地點點頭。
隨後,她開始在江城一中周圍尋找能夠見到那個女孩的機會。
金不喜的家庭情況太艱難,父親進監獄,母親需要持續的費用才能住在醫院……如果有人能施以援手,就沒那麼艱苦了。
有時候舉手之勞能改變很多事情。
從簡厭看到了女孩悲慘的命運、做下要幫助女孩的決定時,一切都在向着未知發展。
正如此刻。
江城一中南馬路拐角的巷子裏。
金不喜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身穿長裙的女人腳步忽然遲緩,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倒。
看得她心驚肉跳。
最後女人搖搖晃晃地僵硬靠在牆邊。
她發現不對勁,趕緊上前低聲詢問道:“女士,您沒事吧?”
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生的清冷矜貴,面容昳麗驚豔,是少見的能讓她心裏一悸的長相。
忍不住呆了一下。
女人神情痛苦,似乎是暈眩,說話時有氣無力,連擡手的力氣沒有:“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頭暈不舒服……”
金不喜看了一眼手錶,面露難色。她放學後長期在奶茶店兼職,再不去就算遲到了,要扣全勤。媽媽還等着用錢治療,全勤有整整兩百塊……
但她的猶豫只有一瞬,幾乎下一刻就咬緊了牙,拿起手機要撥打急救電話。
對方卻蒼白着臉搖搖頭:“我還可以走,就是有站不穩,隨便那一輛出租車就好……”
“好,那您慢點,我扶着您。”
到了醫院。
醫生檢查後並無大問題,只有低血糖和一點心臟不好,開藥後就讓輸液,輸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金不喜看着手錶上指到八的時針,表情有些苦澀,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再去也沒有全勤,索性請了個假,陪這位女士輸液。
輸液時,對方似乎察覺到她心情低落,有意與她交談。
女人靠在座椅上,溫聲詢問:“好心的妹妹,我看你揹着書包,是高中生嗎?你叫什麼名字?我感覺你很親切。”
“嗯?”
金不喜詫異擡頭看着她,輕聲道:“對,正在讀高二,我叫金不喜。”
女人彎起眼睛,眼中彷彿盛着一汪月光,清冷卻又無比柔和:“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你的名字真好聽,很有詩意。”
金不喜愣住了,幾乎一瞬間紅了眼眶。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名字會被這樣解讀、會被誇讚好聽。
不喜,不喜歡,厭惡。她不被父母希望降生到這個世上,他們起了這樣一個厭惡性質的名字,表達對她的厭棄。
可這位陌生的女士卻溫柔笑着對她說,她的名字是‘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縮意……
心中柔軟之處被觸動,她睫毛輕輕顫抖。垂下頭,不讓對方發現她紅了的眼眶。
嘴脣一張一翕,說出兩個有些發啞的字:“謝謝……”
再多說她怕自己會暴露情緒,哭出來。
緩了一會兒。
金不喜再次擡頭,詢問那位溫柔的女士:“請問您怎麼稱呼?”
“複姓上官,單字一個梅花的梅,上官梅。”
金不喜腦海中閃過一抹熟悉感,她猶疑着思考起來:“咦,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網上……”
“嗯,跟一位畫師重名。”女人毫不避諱,坦坦蕩蕩。
金不喜恍然地點頭,臉上綻開笑容。
“重名的人確實挺多的。”
陪女士輸完液,又聊了一會兒天,兩人分別時金不喜還有些不捨。這位姐姐很溫柔,讓她有些依戀傾向。
在醫院門口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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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拉住她的手,將幾張鈔票握進她的手中:“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現在已經暈在巷子裏,我心臟不太好,要是真的暈倒可能會出大問題。金金妹妹,爲了表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請務必收下這一千元錢。”
金不喜搖頭,並不接受。
不過是隨手相救,根本不必要支付這樣高的費用。而且她的本意也不是索取報酬。
“不,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其實沒做什麼,只是送您去醫院而已……”
“金金,你救了我一次,又爲我耽誤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錢是我的報答,如果你不收下我會感到良心不安。”
女人誠懇萬分。
兩人推讓幾次,她勸說很久才讓其收下。
金不喜目送女人乘坐出租車離開,自己則留在原地怔怔望着車消失在視線中,握住了那十張鈔票。
眼眶微溼。
她……這個星期的費用攢夠了,可以去跟媽媽繳費了。
金不喜抹了一把眼角,在心裏謝過這個叫做上官梅的姐姐,臉上溢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隨後,她拿出書包裏的公交車卡,乘公交去了江城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