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裏,她很着急。
說什麼都讓我過去一趟。
我試圖找藉口拒絕,許女士卻說老夫人那邊需要我。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
我想,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幫助老夫人。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慕北川竟然也在醫院,我們在走廊見面,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我看向許女士,“阿姨,到底怎麼了?”
她拉着我,直接進了旁邊的一間病房。
“今天早上我母親忽然病重,只說了一句畫畫,就暈倒了,現在還昏迷不醒,我想她應該希望醒來的第一眼就見到你。”
說着話,我們進了病房。
老夫人就躺在牀上,雙眼緊閉,正沉沉睡着,臉色更加蒼白。
我試着喚了一聲,“外婆?”
老夫人沒有動靜。
許女士悄然紅了眼圈,“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忽然就暈了過去,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說着有些哽咽。
我只能安慰,“老人家是這樣的,稍有不慎就會生病,這都是正常的,我奶奶也是這樣子,不過我相信她們都會化險爲夷,不會有事的。”
許女士重重點頭,“對,會沒事的。”
正說着話,牀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畫畫……”
老夫人醒了。
而且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畫畫”
我連忙走到牀邊,但我並沒有敢立刻開口,因爲不確定此時的老婦人是不是還會把我認作她的孫女。
老夫人艱難的握住我的手,“畫畫,你來啦。”
“嗯,我來了。”
在許女士一個勁給我使眼色中,我還是應了一聲。
老夫人低低咳嗽一聲,許女士立刻倒了一盆溫水遞過去,老夫人喝了一口,嗓子似乎舒服多了,聲音也變得不那麼沙啞。
“畫畫啊,外婆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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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咯噔一下,“你們不要這樣說,您還要長命百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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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百歲,那不成老妖怪了?”
老夫人輕輕一笑,似有些無奈,也有對生死的看透與蒼涼,“畫畫,你知道,外婆心裏你最重要了,我不甘心吶,在死之前沒有看到你成家,我放心不下呀。”
我想到那封邀請函,艱澀道,“您馬上就會看到的,畫……我已經和您未來的孫女婿準備結婚了。”
一道目光倏然落在我身上。
我當做沒看到。
“真的?”
老夫人半信半疑。
我忙點頭,反正這本來就是事實,我並沒有說謊,“婚禮邀請函都擬定好了,接下來就要抽空去試婚紗,您只要好好休養,康復了就能參加我的婚禮。”
“那感情好啊……”
老夫人欣慰的點頭,眼見着萎靡不振的精神頭似乎都振作了許多。
我和許女士對視一眼,好不容易把老夫人哄的睡着了,才退出病房。
“謝謝你啊,小何。”
我搖搖頭,“您不必客氣。”
許女士輕嘆了口氣,“我一直都知道母親心裏記掛着畫畫,但沒想到她滿心滿眼都是這孩子,她這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參加婚禮,唉,恐怕是要留下這麼一個遺憾了。”
我聽着,有些糊塗。
“其實,您可以叫陳畫來醫院,和……慕總在老夫人面前舉辦婚禮,哪怕是簡易婚禮,只要讓老夫人看見不就行了。”
雖然有些簡陋,但怎麼也算是圓了老夫人的遺憾。
許女士眼睛一亮,緊接着又搖搖頭。
“她根本不認畫畫,我也不是沒試着把畫畫帶到她面前,可她說什麼都不肯相信畫畫就是她最疼愛的孫女。”
她忽然看向我。
我愣住,心裏涌現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要我……假扮她吧?”
這次的假扮可不一樣,從前是爲了哄老夫人開心,即便讓我裝成陳畫,心裏卻也十分別扭。
可這一次要完成老夫人心願,自然就要在她面前和老夫人一起舉辦婚禮……
我根本不敢去看慕北川。
既覺得尷尬也擔心傳揚出去,會讓安旭冬誤會。
畢竟我們倆已經說好要重新開始,我再假扮別人的未婚妻,算怎麼回事!
“不行的,阿姨,這樣絕對不行,陳小姐知道也會不開心的,她有多愛慕總,我們都心知肚明。”
許女士大概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是有那麼點過分,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樣太爲難你了,我也是沒有辦法,一時着急才出此下策,你不願意就算了。”
話音落下,病房裏囈語聲傳來,許女士匆匆推開病房的門。
這下走廊裏就剩下我和慕北川。
誰都沒有說話。
寂靜在空氣中蔓延。
不多時,慕北川忽然開口,“安旭冬已經出院了嗎?”
他居然會關心安旭冬!
我隱晦又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嗯,現在已經回家去休養了。”
慕北川嗯了一聲。
我覺得接下來應該沒什麼話要說了,乾脆做個透明人,不吭聲,
可這時,慕北川又道,“你在照顧他?”
這好像跟他沒什麼關係吧?
我在心裏偷偷嘀咕,這還是回答了,“他已經出院回家,當然用不上我,是安阿姨給他安排的保姆。”
反正他的腿自理是沒有問題的,保姆也只需要每天給他做做飯。
他又不說話了。
我也不知道他問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突然之間的沉默反倒讓我有些不適應,但我也不會主動挑起話題。
我們必須避嫌。
這時,許女士走了出來,面帶憂愁,“母親醒了,但一直問我畫畫的事。”
我有些不解,“剛才不是說過了?”
怎麼又問?
許女士臉色沮喪而黯然,“她似乎不記得剛才跟你的對話了,只是反覆唸叨,不放心畫畫一個人,要親眼看見她和喜歡的人有個好結果。”
我的心漸漸沉入谷底。
原本都已經推掉這件事,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要回到原點?
真的要和他扮演即將結婚的未婚夫妻?
不。
我還是很抗拒。
“阿姨,我和她商量一下。”
慕北川忽然拉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將我帶到了走廊的僻靜處,身後傳來許女士不放心的聲音。
“你別爲難小何!”
“放心。”
慕北川的話,總是能安撫人心,但這絕對不包括我。
“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