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捲進科舉考試案件裏的人，要是沒能洗清身上的疑點，有幾人最終善了了的？
這就是直接在腦門上面掛了一把鍘刀，寒涼入頸。
“馬爾其哈，若照你這樣說，你也見過凌柱，是不是說，這題，也可以是你泄露給凌柱大人？”鄂爾泰微微側身質問。
胤禛冷着臉瞧着兩人相互詰問。這兩人，都是他的人，被拿下的五名學子裏，有個學子是他十分看好，準備殿試一結束，操作一下放到江南那邊去。
“啓稟皇上，依臣看來，這泄題未必是鄂爾泰和馬爾其哈所爲，但一定有凌柱的參與。”索額圖躬身站出來，“臣接到皇上您的旨意，即可展開了控制和調查，被控制住的五位考生中，除開凌柱之子，另外三位與他有私交，另外一人與這三人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雲光一個四品官庶子，又無功名在身，單靠他自己的力量想要在三天之內拿到試題顯然不可能，但若是凌柱爲了他這個庶子去找兩位大人中任何一位，卻是能說得通。”
“這兩位大人，可都是雍郡王推薦的。”索額圖這句話咬的奇重。
隨着他這句話落下，大殿裏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這些年，隨着諸位皇子成年，朝中隱隱已經開始站派系，若是這個案子牽涉到皇子，那將會從一個簡單的泄題案變成皇子們之間的博弈，兇相程度將呈斷崖式增加。
索額圖是誰？康熙跟前的重臣，太子生母孝誠仁皇后叔父，絕對是當今太子的重要支持者，這個太子黨的人現在主動將事情關聯到一直追隨着太子的皇子身上，這裏面的微妙信號，不得不讓諸位大臣深思。
四爺面色未改，看了太子一眼，眸光閃動了幾下。
“皇阿瑪，兒臣推薦兩位大人只是因爲他們的能力出衆，並無任何私心。”胤禛走出隊列恭聲道。
康熙坐在龍椅上，臉色晦暗不明，他盯着索額圖，沉銀起來。
老四素來是跟在太子身後，幾乎事事支持着太子，而這個馬爾其哈實則聽喝於太子。
如今，索額圖卻在將老四拉進泥潭裏。
康熙爺對於太子肖想肥皂鋪子的事情也有耳聞，畢竟他在店裏安插了釘子。太子做事向來不利落，順着一查就什麼都能查出來，他可是當朝的太子，以後康熙退位後，整個江山都是他的，何必因爲一個皁鋪和自己的弟弟置氣。
康熙爺實在想不明白胤礽如何就成了如今的樣子，斷然沒有赫舍裏的一點通透和豁達。
目前牽涉進的兩人，已經有一個是太子的人，若再將老四牽涉進去，太子這邊就弱勢於八阿哥那邊。
這是康熙不願意看見的。
別看康熙什麼也不說，並不代表他真一點都不知道。
“皇上，微臣以爲，當下應該擬定重開春闈考試日期，安撫住學子，再將此案審理清楚，給諸位學子一個交代。”佟國維站出來說道。
他隨侍君側多年，如何不知道康熙又因爲太子開始猶豫起來。
“張廷玉，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務必儘快查清楚，讓學子可以安心考試。”康熙爺一聽佟國維提到學子，心裏那點對胤礽的偏袒立時收了起來。
科舉是一個國家的根本，這些學子可是國家的基石，跟江山穩固比起來，太子的劣勢，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臣遵旨！”張廷玉打千跪下。
“鈕祜祿凌柱，你現在嫌疑重大，軟禁於偏殿直到案件查清，鄂爾泰和馬爾齊哈，你們兩個是主考官，題目不論如何流出，你們都有責無旁貸的責任，關進大理寺等候發落。”
“臣，謝皇上隆恩。”三人跪拜，隨即被帶走關到相應的地方。
“老四，現在既然有人懷疑你和此事有關，最近你便在雍郡王府好生休養，直到案子水落石出。”
“皇……”
“兒臣遵旨！”四爺跪拜領旨，將十三爺的話個堵了回去，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十三爺只好作罷。
八爺府，八阿哥正和佟國維對弈。
八阿哥的白子正節節敗退於佟國維的黑子。
“八阿哥，你分心了。”佟國維將最後的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中位，白子成了死棋。“這才是剛剛開始，你要靜心。”
“是，還是佟老您厲害，一句話就讓皇阿瑪做出了決策。”八阿哥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撿起來，放進旁邊的棋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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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伎爾，畢竟再深的感情在江山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佟國維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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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爺，九爺來了！”門外，隨侍站在廊下回話。
“既然九阿哥來訪，老臣便告退了。”佟國維起身，從小側門離開。
“八哥！”胤禟一見到八阿哥就興奮的走上前來，“還是八哥厲害，一出手就鉗制住了對方。”
“事情還未定性，不可掉以輕心。”八爺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嘴上說着謙虛的話，實則心中已覺此事大定。
“今後弟弟將以八哥馬首是瞻，弟弟沒別的本事，也就是從商賺了點小錢，這匣子裏有十萬兩，望八哥笑納。”九爺笑眯眯的將匣子遞上。
胤禩也不推拒，直接接了過來，終於，將這個錢袋子徹底收在了麾下。
之前瞧着胤禟和胤禛走得近，胤禩就開始從中作梗，沒想這兩人最後仇視成這樣，倒是給了他可乘之機。
有了錢袋子，以後很多事情便更好開展，如此……
還真的老天都在幫助他。
四爺尚未回府，雲舒便從富察才英的口中得知凌柱被軟禁的消息，連帶這鄂爾泰和馬爾齊哈入獄，四爺被皇上賦閒在家的信息。
“最終還是將所有人都串到了一起。”雲舒喃喃道。
“雲妹妹，你可還好？”耿氏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畢竟牽涉到科舉的案子，動輒就是幾十顆人頭落地，如今雲舒的阿瑪被牽連其中，那可就隨時都有殺生之禍。
“尚可，只是不知如今走到了哪一步。”雲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