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活得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有時候她就在想,當初不爲她爹爭這口氣該多好,也不用嫁進丞相府來,受這種氣!她更希望石明遠能現在就把她休掉,起碼她還能回去,陪一陪她父親張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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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從前,張姨娘閒來無事時,就像是幽魂一般在府中游蕩,經過那座小橋時,她才有了反應,怕得狂奔。
雖然這麼長時間,她也沒有看見小橋底下的小池塘中,出現過墨姨娘的鬼魂。
那種畏懼,是打心底裏來的。
她怕死的,如今她已經成爲了無用之人,若是惹惱了大夫人,肯定會被除掉的!
因此,就算張姨娘在府裏瞎逛,也都會遠遠地避開大夫人的院落,連看到大夫人身邊的下人都躲開很遠。
蘇念見到她就會踩上幾腳,她更得避開這個新受寵的姨娘了。
酒留倒是不理會她,還有石青衫,石紅綃,老太太……
恐怕這府中,除了她親女兒石婉茵之外,她不想見到任何一個人吧。
昔日盛極一時的張柔,活得像個過街老鼠。
晚上,起風了。
房間背靠着幾棵大樹,風一吹過,大樹嘩嘩作響,就像是人的指甲刮在牆皮上,那麼滲人!
張姨娘從牀上驚坐起來,用被子捂住自己,瑟縮在角落裏。
她不敢再睡了,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房後那扇窗子,窗子上樹影隨風亂舞,耳邊是狂風呼嘯,這一切在她看來,窗外就好像有一個瘋狂的魔鬼。
就這樣坐了許久,外面的風聲似乎小了一些。
張姨娘剛要坐下,就聽得有女人幽幽的笑聲傳入而來,嚇得她含含糊糊叫了起來。
那女人笑聲依舊響個不停,張姨娘渾身冒汗,死死盯着後窗上搖動的樹影,越看那影子越像人影。
但是,笑聲越發陰詭,卻是從前窗傳來的。
張姨娘只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全部豎起來,拼命往後挪動,用後背去貼上冰涼的牆壁。
忽的一轉眼,卻看到前窗上有人影飄過,隱約可見那影子的輪廓是個女人,頭髮長長的垂下來,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從她頭髮絲上往下滴……
那是水!
張姨娘驚叫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霎時間身子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無比。
“墨,墨,墨香!”她艱難的叫出這個名字。
外面的影子一直僵在窗前,隔着那層窗紙,描摹着可怕的輪廓,把張姨娘的一顆心都快要嚇停了。
影子沒有說話,卻用一陣更加古怪的笑聲做以迴應。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笑聲先是幽怨無比,後來漸漸變得淒厲和瘋狂。
“啊!啊!!”張姨娘連連驚叫,眼淚洶涌而出,抓着被子的手抖得不停,哭成個淚人,“墨香,你來找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又不是我啊……”
外面的影子都不說話,身上輕飄飄的衣裳隨風蕩着,隔着那層窗紙,張姨娘都能想象得出‘墨香’悽慘的模樣。
笑聲猶然在耳邊,張姨娘鑽進被子裏,縮成一小團,一邊哭着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外面早就沒有笑聲,聽見屋裏的尖叫聲,丫鬟急忙進來,只看見牀上那一小團在不停地發抖,還小聲嗚咽個不停。
張姨娘感覺到一雙瘦弱的手拍上了她的後背,登時尖叫出聲。
“張姨娘,張姨娘!這是怎麼了?”
丫鬟揚聲,努力讓張姨娘聽見自己的聲音。
總算停了下來,張姨娘只露出一個縫兒,看到了自己的丫鬟一臉莫名,她慘兮兮地哭着:“是墨香,墨香她來了……”
“張姨娘,您在胡說什麼啊,哪有人啊!”丫鬟被她的神神叨叨早就弄的煩了,這會兒也是聽她叫得太大聲,這才進來看看的。
丫鬟強勢地將被子扯下來,“你看,哪裏有人?”
張姨娘顫抖着,看向窗子,窗子上沒有一絲人影,再看向門外,門前那顆大樹靜悄悄的,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動過。
沒有墨香?沒有大風?
“不可能……”張姨娘喃喃道,她剛才明明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看着她不可救藥,丫鬟搖搖頭,給她蓋好被子,“張姨娘,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省省心好嗎?奴婢攤上您這麼個主子,已經夠委屈了,就別再給奴婢找麻煩了,好嗎?”
說罷,丫鬟便不耐煩地退了出去。
張姨娘的噩夢,只是個開始。
接連好幾天,都是在半夜的時候,張姨娘都看到窗外有墨香的身影,聽到墨香的笑聲。
以至於,每天一入夜都是張姨娘最痛苦的時段。
值夜的下人經過這裏,也常常聽到張姨娘又哭又叫,直到天亮才累得睡着。
府里人瘋傳,張姨娘似乎被什麼髒物兒附身,魔怔了。
的確,張姨娘的確瘋瘋癲癲了。
白天裏,張姨娘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出來閒逛,從前她都靜悄悄的,可現在不一樣了。
人們常常看到張姨娘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來哇哇大叫,就開始胡說八道。
話裏的內容,大多是墨香和大夫人。
有一天,石青衫有意邀請老太太和和府中衆人去青衫院喝茶,途徑張姨娘所坐着的涼亭。
“那是張氏嗎?”老太太遙遙望去,指着涼亭中那個背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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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大夫人回道:“是,那就是張氏。”
老太太的聲音不冷不淡:“看着倒是瘦了不少,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大夫人剛想接話,就聽酒月開口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這張氏最近魔怔了不少,總以爲故去的墨氏纏着她,聽過路的下人說,張氏還經常在言語上誣衊大夫人的清白呢!”
冰冷的目光射向酒月,酒月眼觀鼻口觀心,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讓大夫人有氣不敢撒。
大夫人氣極了,原來這個酒月還會裝個老好人,自從酒留回來了,酒月就徹底倒向酒留她們母女了。
老太太涼涼地掃了大夫人一眼,“誣衊你的清白?”
大夫人回神,一副寬宏大量的表情:“由得她胡說好了,她已經很可憐了。”
“是不是誣衊,還兩說呢!”老太太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