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她們本不欲做停留,正在此時,涼亭那邊的張姨娘已經跳起來,站在了涼亭的石凳上,嚇得大叫起來。
“墨香,你別再來了,又不是我害了你,你爲什麼總是找上我!”
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老太太等人的目光,本要離開卻又站定,走近了不少,可以聽得更仔細。
剛才也巧,就在老太太剛要走的時候,張姨娘就看到涼亭下面那一汪水中,竟然有一堆黑色的頭髮在浮動着,她第一反應就是墨香會從水裏爬出來,把她也拉進去,於是就驚叫起來。
大夫人看了眼身邊的劉嬤嬤,目光十分狠厲。
劉嬤嬤接到大夫人的指令時,正從一邊繞過去,悄悄走向張姨娘,生怕她亂說話。
還沒等劉嬤嬤走過去,張姨娘就在石凳上跳腳,邊哭邊喊。
“真的不是我啊!那不是墨玉菱派人把你淹死在小池塘裏的嗎?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報仇啊!你該怪在墨玉菱頭上啊!”
聽到墨玉菱三個字,大夫人渾身悚然,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後背已經溼汗一片。
大夫人下意識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渾身散發出清冷的氣場,讓大夫人也不敢貿然開口說話。
石青衫微微勾脣,繼續望向張姨娘。
只見張姨娘跳下石凳,對着涼亭下那汪水連連磕頭,嘴裏唸唸有詞。
“墨香,我進府一來,可從來沒有跟你做過對啊!我一切都是聽墨玉菱的安排……是不是有地方得罪到你了,我卻不知道?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可我也是深受墨玉菱的迫害啊!當初咱們都以爲,跟着墨玉菱那個踐人,可以在丞相府過個好日子,所以才幫着她害這個害那個,你我的手上沾了那麼多血,她卻能置身事外,你我是同病相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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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報仇,你該去找墨玉菱!你去把她帶走吧!”
“如果我平時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道歉,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燒紙錢,求求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不要來……”
張姨娘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着,磕頭磕的太忘我,額頭上全都擦破了皮,流出血來,她更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一大羣人。
大夫人的臉色已經黑了,她捏着帕子,快要咬碎一口銀牙了。
聽了這幾句話,老太太轉過身來,望着大夫人的神情格外陌生,連連冷笑,“墨玉菱?你就是她口中那個心狠手辣的墨玉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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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身子一僵,迅速反應過來,強笑着去拉老太太的袖子,“母親,您聽我解釋,張氏她已經瘋了,她說的話算不得數的……”
“你才是瘋了!”老太太的聲音忽然尖利起來,一把甩開大夫人的手。
這麼大的動靜,令偌大的丞相府都瞬間安靜下來,連樹上掉一片葉子都能聽得清楚。
老太太寒着一張臉,指着大夫人破口大罵:“你憑着皇后族妹的身份嫁進來,我們石家給你好吃好穿,都快要把你和你的好女兒當成觀世音菩薩似的供起來,可是你做了什麼!”
“你從前那些手段,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怎麼說也要給墨氏留幾分面子,可是你呢?一次次讓我失望,怎麼樣,終於讓張氏狗咬狗,把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我早就該看清楚你是什麼貨色,你的女兒和你一樣,都是些不要臉的東西!”
好一通罵,直到把大夫人那一張白白的臉罵的通紅,又變得鐵青,老太太這才喘息着往後退了一步,方嬤嬤及時托住她的胳膊。
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大夫人,“走!”這便沒了喝茶的興致,帶着一幫丫鬟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的胸口一起一伏,氣得腦袋一陣陣發暈。
她從沒有這麼丟臉過,她知道憑着墨氏這個身份,老太太是不可能拿她怎麼樣的,今天這麼不留情面還是第一次!
石紅綃的笑聲顯得格外突兀,大夫人冷凝的眸子倏然看向她,而她只是揚起脖頸,滿眼的嘲笑和鄙夷。
大夫人反應過來了,看向石青衫、酒留、酒月、石紅綃,這都是她們的計謀,故意領着老太太經過張姨娘所在的地方!
“你們……”大夫人咬牙切齒。
石青衫擡眸,一派坦然地望着她:“是我做的。”
這麼直接,完全沒有狡辯之意,讓大夫人措手不及。
“你個踐人!”大夫人氣得眯起眼睛,揚起手掌就朝石青衫打過去。
酒留眸光微變,到底還是石紅綃反應快,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了大夫人的手腕。
“怎麼了,技不如人,就想動手?”石紅綃嘲諷道,一把甩開大夫人的手。
石紅綃比大夫人年輕,力氣也比大夫人的大。
大夫人手腕上傳來一陣疼痛感,咬牙瞪着她們:“敢在背後陰我,石青衫,你可好本事!”
“承讓!”石青衫四兩撥千斤,卻也淡然道:“我可學不來母親那套卑鄙的手段,千方百計地陷害人。我只不過是讓張柔,說出了一些事實而已。”
大夫人快要氣炸了,不過尚存一絲理智。
只要皇后不倒,墨家仍然掌權,她墨玉菱就永遠會是這個丞相府的女主人!
老太太也會有早死的一天,她怎麼可能讓石青衫石紅綃這些黃毛丫頭拿捏住?
她墨玉菱,絕不會認輸!
掃了一眼涼亭,張姨娘仍然在磕頭,瘋瘋癲癲的,大夫人眸光微暗,心裏已經動了殺意。
大夫人走掉,樹叢裏躲着的溫茶和斷絃提着一把黑繩子跑出來。
溫茶長舒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在半夜裝神弄鬼了!”
斷絃只是笑笑,沒有任何抱怨。
石青衫很心疼這兩個丫鬟,爲了掩人耳目,她便讓溫茶和斷絃親自去扮成墨香,嚇唬張姨娘。
等到張姨娘真的神經衰弱、相信了墨香的魂存在時,石青衫這才演了這一出。
酒月很是好奇:“張姨娘是被你們嚇的?”
溫茶提起手中的黑繩子,笑眯眯道:“我跟斷絃早就把黑繩子放到水底,然後去樹叢裏埋伏着,小姐給我們打手勢時,我們就拽黑繩子的這一頭,另外那一大團在水裏晃悠着,張姨娘就會以爲是女人的頭髮,便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