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菊花殘,滿地傷,花落人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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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安用力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夢裏幾近窒息的感覺,彷彿還在,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滾過一波又一波的寒顫。

“紹安,你怎麼了?”赫連瑾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

沈紹安被嚇了好大一跳,倏地轉頭,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赫連瑾。

赫連瑾坐在他身側,手肘撐在榻上,正半傾着身子關切地看着他。

夢境中的赫連瑾突然與眼前的赫連瑾重合到了一起,沈紹安用力一推赫連瑾,大聲喝道:“走開!”

赫連瑾被推了個趔趄,險些從榻上掉下去。

他疑惑地靠過來,輕輕地、緩緩的將沈紹安擁在懷裏,溫柔地安撫道:“別怕,只是一個夢。紹安,別怕,我在這裏。”

沈紹安慢慢從夢境中清醒,頹喪地閉上眼睛,將額頭抵在赫連瑾胸口。

他心中默唸:這是原着,事情還沒有發生,劇情已經有了變化。他會去北關,他的家人都會平安,沈家不會敗,這件事情,也不會再發生了!

感覺到懷裏那個身體抖得不那麼厲害,赫連瑾才細細地吻着他,輕聲問道:“紹安,可是做噩夢了?”

沈紹安輕輕點頭:他剛剛夢到的,是原着裏沈家剛剛遭逢大難的那段時間,也就是夢裏赫連瑾曾反覆提到過的三年前。

原着對那段時間沈紹安的遭遇着筆很少,尤其是這件對沈紹安來說,相當於命運輪盤發生大轉變的事,作者只用了極小的篇幅就帶過了。

原着中,赫連瑾是個內心陰暗扭曲、手段極其殘忍、殺人如麻、以折磨人爲樂的人。

他曾經將與他政見不同的朝臣活活剝了皮,綁在德政殿門外的石柱上。

每個上朝的臣子進殿,都得經過那個血淋淋的人。經此震懾,朝堂之上,再無第二個聲音!

而那朝臣,在烈陽下暴曬,慘嚎數日而死。

還有原着中,沈紹安是跟人議過親的。婚期都定了,那家人卻突然悔婚,拼着自家女兒的名聲不要,將女兒許配給了她的一個遠房表兄。

雖然原着中沒有給出原因,書粉一致認定是赫連瑾從中做了手腳。

他那樣聲名狼藉一個人,沈家便是拼了身家性命不要,也絕不可能將兒子送給他褻玩。

沈時戩兵敗而死,沈家勢敗,赫連瑾將沈紹安強擄回府據爲己有,簡直就是順理成章。

沒人會懷疑這個設定的合理性。

沈紹安頭疼欲裂,神奇地想起了當初那一章作者用的章節名:“菊花殘,滿地傷,花落人斷腸”。

呵,曹!

犬犬小太陽的菊花殘!

神尼碼的滿地傷!

這尼瑪殘的是誰的菊花,斷的又是誰的腸?

沈韶安曾在評論區瘋狂吐槽:無良作者不把細節交代清楚,我詛咒你喝涼水塞牙縫,一輩子摳不出來!

當時她以爲,應該是網站查得嚴,脖子以下都是不可描述。

所以評論區一片哀嚎:要求衆籌讓作者展開仔細說說兩人第一次的細節。

如今看來,很多細節確實值得仔細推敲。

赫連瑾抱着沈紹安,像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撫着他的背。等他真正平靜下來,又要了茶,哄着沈紹安喝了半盞茶,將剩下的半盞一飲而盡,才扶着沈紹安重新躺下。

沈紹安閉着眼睛,聽着赫連瑾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不由懷疑:這輩子的赫連瑾與原着中的赫連瑾已經截然不同。

他勤政愛民、寬宥大度,常施仁政減輕賦稅以令百姓休養生息。

朝臣對他不再是因懼怕不得不屈服,而是真正的心悅誠服。

但是,不管原着中赫連瑾行事如何殘暴,以赫連瑾的權勢,還有他對沈紹安的感情,真的會在沈家遭此大難時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嗎?

而且夢裏他昏迷中間醒過來的那次,身體明顯不對勁。渾身像灌了鉛一樣重,連手指都動不得,好像中了什麼迷藥……

那時的他,整個人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身體的感知和反應能力降到了最低。

若是有人從背後對他用了暗器,他也未必知曉。

沈紹安用力閉了閉眼:若是真發生了那樣可怕的事,以沈紹安當時的心境,恐怕一刻都活不下去。

赫連瑾瞭解他,所以才做出了他趁火打劫的假象,讓沈紹安以爲佔了他身子的、自始至終只有赫連謹一人,並用沈氏族人相要挾,逼着沈紹安活下去。

但如果真有人用暗器將他擊倒……

那個襲擊沈紹安的人,會不會是齊瑞?

可是原着裏直到最新章節,都沒有出現過齊瑞的名字。

沒有出現過的,還有被他暴打過的司馬弘志、只做了他一天通房丫頭的如意,以及那一屋子看着更像聘禮的紅封禮盒。

原着中,古木堡之戰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沈府,沒有在獵兔子時被赫連瑾抓住,更沒有因爲課業不好、在書房偷喝酒被赫連瑾帶回王府親自管教……

好多事情都跟原着不一樣了。

似乎從沈紹安被赫連瑾一腳踹下樓,沈韶安來到這裏之後,劇情就徹底改變了。

只是,是不是真的完全改變,還得看明天的擊鞠賽。

原着中,沈紹安所在的紅隊以十四比十二勝了白隊,赫連瑾親自發放獎品。

沈紹安拿到獎品後,赫連瑾會告訴他,他被欽點禁衛軍,成爲皇上的貼身侍衛。然後,交給他一塊出入宮門的腰牌。

因爲昨夜的噩夢,沈紹安第二日起身時精神有些不好。

早膳勉強喝了一碗碧玉粳米粥,吃了一小塊餑餑。

做爲攝政王,在朝廷舉辦的這麼大一個活動上,需要赫連瑾帶着小皇帝到現場觀禮。

沈紹安由赫連瑾貼身侍衛雲翼護送去馬球場。

馬球場在國子監西門外隔着一片湖的崇山腳下,球場有差不多十幾畝地大小,周圍是可以容納上千人的觀禮臺,兩頭是候場區。

參賽的人員分別等在兩個候場區內,雙方各出6人。還有12匹馬分別關在候場區一側的馬棚裏。

沈紹安穿了一身紅色窄袖短衫和長褲,腳蹬一雙黑色六合靴,外面罩着一件黑金軟甲。

因未及冠,沈紹安未曾束髮,只將頭髮用一根帶子高高紮起,長長的髮尾垂下,額頭一根紅色辮帶連同腦後的髮尾一起束住。

陽光下,紅衣少年雪白的肌膚泛着光,一雙如水的眸子如同盛放着漫天星子般明亮璀璨,秀挺的鼻樑、殷紅的脣,端的是明眸善睞、瑰姿豔逸,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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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看臺是用條石壘成的露天石階,且距球場中間太遠,原本是觀賽者帶來的僕從下人所在。可因爲有紅隊少年們在此候場,越來越多的貴族婦人、大家閨秀,慢慢向這邊聚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