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瞄到了永寧居里。
整日除了叫沈稚將棣哥兒抱着過去陪她玩,就是叫沈稚也跟着二夫人學習管理府中中饋。
一整日下來,沈稚連抱一抱棣哥兒都成了奢侈。
也是這樣沈稚才知道,要管理一整個家是多麼的累。
偏偏二夫人卻沒表現出任何的疲憊來,還笑着同沈稚道:“我橫豎是個閒人,平日裏除了管着府裏的事,就是在我那小佛堂裏禮佛抄經,府裏的事情雖多又雜,不過我倒是樂在其中。”
沈稚倒是不擔心她別有用心,畢竟她是什麼性子的人,沈稚也清楚。
況且,二夫人着實也沒什麼威脅。
二房的人就剩下她一個了,她膝下也沒有孩子,將來即便是要分家,家產方面也虧待不了她。
“二嫂日後還是別跟我們分家了。”沈稚揉着痠痛的腰,同二夫人道,“你若是真的去過自己的清閒日子了,我怕是要忙得焦頭爛額。”
二夫人聽了便忍不住笑:“這是什麼話?將來遲早是要分家的,我一個寡嫂難不成還賴着你們住不成。”
“那又有何不可?”沈稚噘了噘嘴,說道,“咱們一家子過的和氣,何必要分家呢,再說了,二嫂捨得我們,難道還能捨得棣哥兒?”
提起孩子,二夫人的心頭難得軟了一下,連神情也跟着變得柔和:“那孩子……我倒是捨不得。”
“那就是了。”沈稚道,“將來等他再大些,開始頑皮起來,我還需要二嫂幫着我一起管呢。”
“那你到時候可不要嫌我囉嗦。”二夫人笑道,“我可會護短了。”
沈稚揚着脣笑。
如今也已經入了秋,府裏上下都要添置新衣。
各院都添了兩套新的。
不算多,畢竟這秋衣也穿不了多久,再過兩月就要換上冬衣了,到那時又是一筆支出。
也是這些日子跟着二夫人一道管家了,沈稚才知道侯府每日的進項與支出有多少。
她先前只知道侯府祖上置下的產業多,但如今自己真的開始接觸這些了,才知道侯府究竟有多富。
侯府的那些鋪子賺的錢,跟外面那些經商的人家倒是有些不相上下。
也難怪老侯爺過世時,能給幾房分那麼多的銀子。
等忙完手頭的事,沈稚與二夫人一道去老夫人那裏接棣哥兒。
彼時已經臨近傍晚了,棣哥兒或許是玩的累了,正在老夫人屋裏的碧紗櫥中歇息。
樊於氏在一旁守着。
沈稚去看過之後,才重新回到了老夫人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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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正吩咐身邊的姚媽媽去各院傳話,叫他們晚上都過來自己這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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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沈稚過來,她便問:“老四還沒回來呢?”
昨日江羨的任命詔書已經下來了,他也去都察院上了任。
雖說都察院沒有詔獄那麼危險了,可事情也一樣的多。
這不,他昨日便是天黑了以後才回來的。
今兒恐怕也是一樣。
“他剛上任,只怕手裏事情正多呢。”沈稚輕聲道,“晚飯就不等他了,晚上我叫小廚房的廚娘給他做幾道菜便是。”
“好吧。”老夫人倒是沒再說什麼。
三房的江紹早早便回來了,老夫人差人去遞話時,他便帶着三夫人跟柏哥兒一道過來了。
江瑤跟他們前後腳到。
大家倒是難得這麼齊的湊到一塊,老夫人唯獨遺憾江羨趕不到。
不過大家在一起說說話,她倒是很喜歡的。
用晚飯時,棣哥兒醒過來了,沈稚聽着那哭聲有些不對勁,便放了筷子過去看了看。
碧紗櫥那邊,樊於氏正抱着棣哥兒輕聲哄着,只是今日棣哥兒卻一直哭個不停。
樊於氏有些慌張了,正要拿手去試探一下棣哥兒的額頭時,就聽得沈稚聲音響起:“他這是怎麼了?一直哭個不停。”
沈稚幾步走了過去,便看見棣哥兒原本白皙細嫩的臉蛋此時已經哭的泛了紅。
沈稚心疼不已,從樊於氏手中將孩子接過來。
這幾日天氣好,也沒給他穿太多的衣裳,此時隔着衣服沈稚都感覺他的身上似乎有些發燙。
樊於氏道:“夫人,小世子的臉色瞧着有些不太正常,像是有些發燙。”
她說着,用手背輕輕摸了一下棣哥兒的臉蛋,果然有些燙手。
沈稚的眉頭就皺起來。
從棣哥兒出生到現在,他幾乎都沒生過病,連大夫每月爲他檢查身子都說沒什麼毛病。
怎麼今日偏就渾身發燙了。
“小清!”沈稚立刻叫道。
外面的小清聽見聲音,連忙進來:“夫人,您有何吩咐?”
“去請大夫來!”沈稚道,“棣哥兒有些發燒。”
小清一聽,也不敢耽擱,連忙轉身跑了出去。
她奔跑的身影引起了飯廳那邊的人的注意。
這裏是侯府,一言一行都是有規矩的。
能讓小清這般沒規矩的亂跑,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這是怎麼了?”老夫人皺眉道,“沈稚怎麼還沒過來?”
“母親,您彆着急,我過去看看。”二夫人放了碗筷,輕聲安慰了兩句後,才起身朝碧紗櫥那邊走去。
彼時樊於氏已經用手帕替棣哥兒擦了擦身上的汗,他後背的汗水幾乎要將裏衣都打溼,哭聲也逐漸小了下來,是沒力氣再哭了。
他的臉蛋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小拳頭微微握着,難受的左右扭着身子。
沈稚抱着他,心疼的都要喘不過來氣。
她是頭一次見棣哥兒難受成這樣,這種感覺,比她自己不舒服還要難受。
“出什麼事了?”二夫人走過來,一看見棣哥兒那張小臉,她迅速意識到了什麼,“棣哥兒生病了?”
“渾身燙的厲害。”沈稚開口說着,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裏已帶了一絲哽咽與害怕。
她在害怕棣哥兒的身子,怕他隨了自己,一場小小的風寒就會要了他的命。
眼淚毫無徵兆地從沈稚眼眶滾落,大顆的淚水不小心落到棣哥兒的臉頰上。
沈稚連忙伸手要去擦,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沒力氣了。
她僅剩的所有力氣都在用來抱着棣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