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信任

發佈時間: 2025-01-12 19: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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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並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於是低着頭,緊緊咬着下脣。

可平時總是仰着頭的少年,此時這個樣子,更顯得可憐又可愛,銀白色的頭髮軟塌塌的貼在額前,即使低着頭也能看到眼尾泛紅。

舒婉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傅揚面前。

看到地上的陰影,傅揚下意識的辯駁,“我又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舒婉當然不會聽傅揚的話,她伸出手,捏住傅揚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來直視着她。

燈光下,傅揚通紅的眼眶一覽無餘,瑩潤的瞳孔裏倒映着舒婉的身影,他像只受傷了的小獸,要是舒婉真的扔下他離開,他下一秒就會獨自哭出來一樣。

似乎是覺得被舒婉這樣捏着很沒有面子,傅揚想要退開,舒婉卻加重了力度,鉗制着傅揚不讓他離開。

傅揚眉頭皺起,“你幹什麼?”

“想哭就哭。”

舒婉居高臨下的看着傅揚,語氣淡淡的,神情卻有種奇異的溫柔。

“我才沒有想哭。”傅揚下意識的反駁。

“你永遠有在我跟你爸面前哭的權利。”

舒婉的童年,是只有綱常倫理教育的,她只需要成爲名聲最好的京城貴女,然後成爲最優秀的太子妃和皇后。

哭,是弱者的代名詞,反抗,是違反綱常倫理的。

所以,舒婉幾乎沒怎麼哭過,甚至於在來到現代之前,哭在她眼裏,都代表着失敗和羞恥。

可那是因爲,她本身就是舊時代教育禁錮下的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

可是如今,易地而處,當她有了傅揚的繼母這個身份後,再去回看自己作爲兒女的時光,突然就覺得,其實沒必要那麼壓抑自己的。

就算是他們這樣的成人,都需要最堅定的支持,更何況是傅揚這樣的小孩子。

舒婉說允許傅揚永遠有哭的權利的意思,便是,傅揚在她這裏,永遠可以得到無條件的支持。

傅揚顯然沒想到舒婉會來這麼一句,他一下子也愣住了。

過了好幾秒,傅揚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然的閃避了下舒婉的目光,“我才不愛哭。”

話雖如此,語氣裏卻帶了濃重的鼻音。

情緒的翻涌變化是如此的簡單,只需要一句“你可以永遠有哭的權利”,便可以拉開那道酸澀了十多年的閥門。

傅揚的話都沒說完,淚水便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委屈、憤怒、不解夾雜着感動一起醞釀,傅揚也沒有動,就那樣靠在舒婉手心裏,哭的無比傷心。

舒婉安安靜靜地看着,不時的拿過溼巾幫傅揚擦一擦眼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揚心中的情緒終於宣泄完畢,理智回籠,傅揚有點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角,“你手上有辣椒,我這是被辣的。”

舒婉不置可否,她看着傅揚,“你覺得,你爸爸對你好嗎?”

傅揚擦眼淚的動作一頓,沉默許久。

其實,從情緒上,他挺想說傅司煜一點都不好的。

在他最黏傅司煜的時候,傅司煜徑直出國,把他一個人丟在國內。

別人都有爸爸媽媽,他只有每次跟傅司煜打完電話後,躲在臥室裏偷偷的哭。

因爲他很想傅司煜,很想要傅司煜回國,可是傅司煜沒有。

再後來,他逐漸長大,開始抗拒跟傅司煜通話,每一次的拒絕,其實何嘗不是害怕打完電話之後內心愈加的空洞。

客觀上,他卻知道,傅司煜對他並不是不關心。

每個季節都有的禮物,從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傅司煜都會遠程指導。

況且,他心裏也清楚,他能當得起別人一句“小少爺”的稱號,還不是因爲背後站着傅司煜。

所以,他討厭傅司煜,不是因爲傅司煜對他不好。

只是單純的因爲,他討厭傅司煜不陪他。

雖然傅揚沉默,可舒婉卻像是知道他的回答,她接着說,“父母與孩子,是可以彼此信任的,既然你相信你爸爸不會害你,那就尊重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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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揚依然沉默着,然而半晌後,傅揚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想不想去滑雪?”舒婉又問了一句。

傅揚終於擡起頭,眼睛一亮,“現在?”

“對,我們倆去。”

“走!!”

好久都沒出去活動了,再加上心裏積聚了太多的情緒,迫切的需要一個發泄口,傅揚相當積極,很快就找好了裝備,跟着舒婉一起出門。

兩人走到客廳,傅司煜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舒婉跟傅司煜打了個招呼,“我們出去玩會兒。”

“好的,”傅司煜也沒多問,他看了一眼傅揚,神情淡定,“需要我去接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

舒婉應了一聲,然後直接往外走。

傅揚沉默的跟在她身後,即將跨出客廳大門的時候,傅揚卻突然轉過頭,“你不送我們嗎?你這爹當的也太輕鬆了。”

傅司煜眸光微動,眼底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站起身,“行,我送你們去。”

傅司煜說的是當司機,但其實到了滑雪場,他也加入了舒婉和傅揚的隊伍。

傅司煜當年上學的時候,在帝都就是出了名的全能貴公子,傅揚現在會玩的,當初都是傅司煜玩剩下的。

傅司煜和傅揚一起教舒婉,三個人玩的相當開心。

帝都郊區某個出租屋內,兩個人正守着電話,期待着傅揚的回電。

“這都幾點了,這小孩兒不會不給我們打電話了吧??”

“不可能,要是你,難道不好奇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嗎?傅司煜那種人,怎麼可能14歲就跟人家未婚生子,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隱情,你覺得他兒子會不懷疑嗎?”

“也是,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消息。”

兩人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傅揚回電,只能再下一劑猛藥,又給傅揚發了個消息,“其實,你爸爸是傅司煜的親生哥哥,當初傅司煜爲了爭家產,弄死了你的生父。”

爲了讓傅揚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兩人還附帶着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傅司煜抱着一個嬰兒,站在一個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赫然跟傅司煜有七分相像。

這消息發出去,過了很久,傅揚也沒回消息。

直到時間逼近十二點,終於等來了傅揚回的短信。

兩人迫不及待的點開,然後就看到一句,“我不信他難道信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

“.”

兩人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傅揚給拉黑了。

不是,這跟他們設想的發展不一樣啊,傅司煜常年在國外,傅揚怎麼跟他的感情會這麼好???

兩人正疑惑不解的時候,電話再度響起,這回看到號碼,兩人神情便有些恐慌,“給二少請安。”

“事情辦成功了嗎?”

“沒有,那傅揚油鹽不進,根本不信我們說的。”

“怎麼可能,換個號碼繼續,可以多跟他透露一些細節,一定要讓他知道,就是傅司煜殺了他的生父,一個小孩子罷了,多哄一段時間就信了。”

“是。”

爲了不顯得過於刻意,這邊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有再怎麼騷擾過傅揚,傅揚的寒假時光倒是過的相當的舒心。

相比較起來,舒婉的寒假就是白放了。

《縛仙》劇組已經開始拍攝,作爲仙俠劇,《縛仙》有大量的動作戲和外景戲,舒婉幾乎每隔一週,就得去另一個城市。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舒婉終於從南方回到了帝都。

她本來就瘦,這麼一折騰,更是比之前瘦了一些。

劇組給她放了幾天假,傅司煜本想着藉着這幾天的時間給舒婉好好補回來。

可舒婉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因爲,王筱該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