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問個究竟，忽聽陳村長笑眯眯地問道：
“小云呀，小龍蝦一毛五每斤，十斤還有糧票或布票等，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雲嵐再按五分一斤的價格給小孩子，自己賺一毛，那他肯定不能答應的。
“我怎麼做？”
雲嵐狐疑地回過頭來，滿臉驚訝之色：“這跟我什麼關係？村長，小龍蝦的菜譜我也交上去了，兩家飯堂也達成了收購的意向，應該沒我的事了吧？”
“村長，你不能抓住一只羊死命薅羊毛吧？這可不厚道！”
能賺幾個錢不好說，肯定費時間！
她隨便弄點水果與糧食尋韓哥也能賺上一千幾百的，爲什麼浪費時間賺這三瓜兩棗，她才不幹呢。
陳村長心下一鬆，含笑道：“你不是要收小龍蝦！”
雲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收是自己吃的，這城裏收的，你不可能也讓我弄吧，又要搬又要擡的，怎麼也應該找個壯漢吧？”
她眼珠一轉，忽又回想起來：
“村長，你做人可要厚道，雖然昨天我按五分收了幾十斤，但這個一大半都送到城裏來了，我可沒賺半分，你可不能說昨天我收便宜了，讓我補貼他們的錢！”
“當然不會，老陳是這樣的人嗎？”
他呵呵笑着，又高興地說道：“這樣說來，讓大隊安排人收這個，你不管了？”
看到雲嵐微鬆口氣的神情，他心下一鬆，不是喜歡弄權的。
笑着回頭與老支書商量道：“老支書，這事，你看怎麼安排才好？”
老支書微微沉銀：“這個事情，主要還是讓孩子們乾的，安排婦女主任吧，每天讓人盯着打稱，另外安排人每天送貨到城裏……”
兩人在旁商量着，楊承志卻見雲嵐不停地張望着，笑着問道：“你看什麼？”
“沒有，我在想，這是什麼香味？這一片的香味真的好香呀！”
孫老頭笑呵呵地回過頭來，指了指那邊的工廠：“那個是榨油廠，當然有香味呀，那是榨油的香味。”
雲嵐驚訝地看了過去：“榨油廠？這裏還有榨油廠？一般榨什麼油？”
“當然有了，沒有榨油廠，居民哪有油吃呀？我們本地種什麼榨什麼，大豆榨油，花生榨油，還有青浦那邊大量種菜籽，也可以榨油。”
雲嵐聞言回頭盯着榨油廠看了一會，忽又問道：“那你們知道，他們榨油後那些油渣怎麼處理？”
老孫頭聞言驚訝地說道：“油榨還能怎麼做？榨了油便沒用了，只能倒掉？”
“倒掉？沒其他方法處理嗎？”
雲嵐吃驚地回頭看向老支書與陳村長：“那油渣真的沒處理？”
陳村長苦笑道：“那榨完了油的渣還有什麼用？吃也不能吃，就算是那花生的渣子，除了偶爾一些十分窮困的家庭，會要一點吃，其他更沒人要了。”
雲嵐心念一動：“村長，要不，我們弄點回去吧，漚肥養田也好，餵豬也好，這個可是好東西。”
陳村長與老支書驚訝地回過頭來：“這個能漚肥？能養豬？”
“當然能啦，說起來，大隊裏養的豬真夠瘦巴巴的，應該弄點好東西給它們吃，喂這個，年底絕對能養出幾頭大肥豬來。”
“還有，你不是說那上回收的玉米留種準備再種一季？總得追加一點肥，養養田吧，什麼都不管，怎麼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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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村長對孫老頭道：“老孫，掉頭，去榨油廠，問他們要點油渣。”
雲嵐開口說有用，陳村長就聽她的。
孫老頭聽說有用，便準備着了，聞言馬上調轉了車頭，慢慢駛去榨油廠門口。
牛車停在榨油廠門前，陳村長拍了拍楊承志的肩膀，兩人下了牛車。
一名保安走了出來，神情狐疑地問道：“牛車不要停在大門外，擋路了，你們找誰？”
“大兄弟，我們牛車馬上挪開。”
陳村長一邊對孫老頭揮了揮手，示意他把牛車駛到旁邊，一邊給保安遞上了一支菸。
“兄弟，辛苦了，我是五南大隊的村長，我們想弄點油渣？行不？”
那保安接過了煙，見陳村長一臉笑容的，說話客氣，聽說只是弄點油渣，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油渣呀，這個簡單，要多少呀？”
陳村長指了指車上的揹簍：“就裝一揹簍回去試試，看有沒用？”
“裝吧，自己進去裝就好。”
保安伸手指了指堆放油渣的垃圾房，讓楊承志自己進去裝了一揹簍。
陳村長則站在廠門口陪着保安一邊吸菸一邊閒聊着，打聽着這油渣的情況。
果然如他所料，油渣並沒有人要，偶爾城裏有幾個吃不上飯的窮孩子求個情，問他要點渣餵雞或吃，但大多時候都是堆上幾天，便用車鏟走倒掉。
陳村長呵呵笑着，一邊解釋道：“大隊沒啥油水，就連豬也是瘦巴巴的，所以想裝一點回去試試，看豬吃不吃？”
“如果豬願意吃，改天還想麻煩一下老哥，給我們裝一點。”
保安爽快地揮了揮手：“想裝就來吧，反正都是倒掉的，你們全裝都行，也省得我們自己倒。”
陳村長聞言滿口謝過，見楊承志裝了滿滿一揹簍出來，又謝過保安，這才離開。
孫老頭再次駛着牛車慢悠悠地出城，陳村長再問道：“這個漚肥，有沒說怎麼做？”
“有，有一本書講過的，把這渣打碎灑在土上，深耕一遍埋在土裏，澆水，一個星期後再耕種了，我們那玉米地不是正深耕？把它弄碎埋地裏就好。”
“深耕一個星期後可以耕種？”陳村長問。
“對，要一個星期，這樣才不擔心燒根。”
雲嵐點了點頭，看了看那揹簍中一塊塊堅硬的油渣，又道：“還可以敲碎後混在豬草與水中一起養豬，那豬太瘦了，這個可以補充高蛋白的。”
陳村長聞言點了點頭，卻與楊承志商量道：“承志，以後每天送小龍蝦，多帶幾個揹簍，由你與老孫一起送，回去的時候，順便裝點油渣回去。”
天天進城，也就是說，不用楊承志怎麼下田裏，這對於鄉下人來說，也是美差，老支書也是高興的。
他看了看自己最小的兒子：“天天過來求別人要東西，改天帶兩包煙過來。一個保安，送他一包煙……”
他簡單地給兒子傳授一些待人接物等經驗，雲嵐忽然想到了什麼。
她低聲問道：“村長，那小龍蝦，你打算怎麼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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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村長狐疑道：“你不是說不管嗎？我打算叫楊玉芬楊主任管着，每天登記一下他們抓的小龍蝦就行，第二天由楊承志與老孫送到城裏來。”
“至於價錢，就一斤一毛錢吧，餘下的五分，承志每天與老孫跑來跑去的，又沒工分，給他們分了，下午回大隊幹活，才有工分。”
進城沒工分，就得給點補償，每斤五分錢，一百斤便有五塊，兩人每天分兩塊五。
不管是老支書或老孫頭，都是滿意的。
但云嵐聞言心中咯噔一聲，小孩子抓小龍蝦，一斤一毛錢？
昨天給她抓小龍蝦那些孩子或家長會不會覺得吃虧了，又上門讓她補錢？
即使這些人暫時沒想到，雲嵐卻知道，大隊好些人看她不順眼，背後不知怎麼中傷挑拔呢。
她微微皺眉，半晌才擔憂地提醒道：“村長，我得提醒一下，小龍蝦從田裏抓起，渾身是泥巴和沙子。”
“如果你就這樣安排人送貨，送過去的小龍蝦太髒，只怕別人會嫌棄。”
陳村長點了點頭：“我會跟楊玉芬說的，讓她安排人多裝幾桶水清洗一下就好。”
這答案也在雲嵐的預想之中，聞言不禁苦笑搖頭。
“村長，我建議做得更細一點。免得送兩天，別人就不要了。”
“這怎麼說？說好了的，爲什麼不要？”幾個大男人都狐疑地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