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說的就是我了。
陳畫被慕北川抱着,嚶嚶哭泣,宛若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而我就是那個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殺人兇手。
衆人紛紛對我怒目而視。
甚至有人躍躍欲試,想要上來抓我,說是怕我跑了,想將我捆起來,衆人紛紛往我身邊擠過來。
原本還算寬敞的甲板上頓時變得擁擠。
我後退一步,內心覺得荒唐:“你們光憑她的一面之詞就認定我是兇手,這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人證物證俱全,而且陳小姐可是許家千金,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絕不可能說謊陷害你一個小人物,反倒是你,陳小姐和慕總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誰不知道,你一個過去式的前女友,心生嫉妒才符合常理。”
也不知道是誰,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
引起了衆人的贊同。
我緊緊咬着牙,步步後退,沒有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我不可能讓他們真的叫我捆起來。
然而我一人之力如何反抗這麼多人?
放眼望去,周圍有許多賓客,男男女女混在一起,還有侍者,大家都看着我,各種各樣的眼神。
但無一例外,沒人幫我。
沒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所有人都更願意相信陳畫。
我不怕他們報警,但要是在此時讓他們將我捆起來,那無異於天大的羞辱。
眼看着衆人咄咄逼人,我退無可退,正打算拼死反抗之際,慕北川忽然開口,“你們這是要動私刑嗎?”
衆人的腳步一滯。
陳畫抓着他的衣襟,小聲道,“我知道大家是爲我鳴不平,但是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警察去處理,我也相信有大家在這裏,何小姐不會在警察到來之前離開,捆綁……還是算了吧,那太羞辱人了。”
衆人唏噓不已。
“陳小姐果然心地善良。”
“換做是我,面對一個想殺我的人,我都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到海里。”
“有些人就是這樣,仗着別人心地善良性格單純,就無所顧忌的傷害別人。”
我緊緊咬着牙,“我沒有。”
“你少狡辯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認爲你的否認大家會相信嗎?”
衆人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我。
我心裏怒火升騰,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與不明所以,我自認爲沒有得罪陳畫,甚至她外婆的病有所好轉,我不敢說,全是我的緣故,但至少我也是有些貢獻的。
甚至她的訂婚宴,也是我籌備的,當時我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介懷,是認認真真的在執行我答應的事情。
她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又或者說,她並不是最近才對我生厭,而是早就在我面前僞裝,恐怕從來都沒有對我坦露過內心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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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和善與示好,都是假的。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但我也不可任由她潑我髒水,“陳畫,我再問你一遍,真的是我推的你嗎?你敢對天發誓,自己說的是實話嗎?”
陳畫咬了咬嘴脣,“是,我不可能用這種事情欺騙大家,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但她絕口不提發誓。
我暗自冷笑,慕北川忽然冷聲道,“這件事到此爲止,誰都不要再提。”
他這話一出,衆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在所有人的印象當中,得知我是推陳畫入水的罪魁禍首後,慕北川應該是憤怒的,甚至迫不及待要懲罰我,爲他未婚妻報仇。
這才是正常的。
可如今他就什麼都沒說,法爾勒令這件事到此爲止。
他將陳畫打橫抱起,聲音冷沉。
“她現在需要休息,至於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自會調查,應該如何處理,我心裏有數。”
他冷漠的目光掃視四周。
所到之處,衆人紛紛避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我不想任何人越俎代庖。”
他口吻中含着警告。
衆人安靜而沉默的目送他離去,但他的警告是有效的,當真沒有人在指責我,雖然他們看着我的眼神,依舊是懷疑而責怪,甚至從我身邊路過時都要拉開距離。
彷彿跟我有過觸碰,都是一件非常丟人且難忍的事。
但無論如何,慕北川也算爲我解圍。
否則當下沒有證據,而陳畫一口咬定就是我推她下了水,監控又不能起到作用,我簡直百口莫辯。
如果真被送去警局,一切都完了。
發生了這麼一個插曲,瞬間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而在場的賓客們都目睹了剛才的那場事端對我心生反感,我自然不可能再借由這次party發展人脈。
海風拂過甲板,帶來清涼的水汽,卻並不能撫慰我躁動的心,因爲現在留在甲板上的人都用一種譏諷的目光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儘管我並沒有做出傷害別人的事,但承受這樣的目光,也讓我心中有些不舒服,一股鬱氣無處發泄。
偏偏我還要維持表面的風度,此時若是發火,恐怕更會在大家眼中留下一個心狠手辣外加暴躁易怒的形象。
唉!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這樣無奈,我不能指着他們的鼻子罵他們是蠢貨,因爲他們都是被矇在鼓裏。
我心裏很亂,慢悠悠回了房間,卻忽然聽見有人敲門。
來者是慕北川。
看到他,我心中五味雜陳,隱約能猜到他來幹什麼,“來興師問罪?”
“不是。”
慕北川邁步進來,隨手關門。
我內心的鬱氣散了些,如果這會兒他真是跑來興師問罪,那我也無法確定自己會在憤怒之下說些什麼。
指不定又是一場爭吵。
“那你來幹嘛?”
慕北川沒有說話,只是將一管藥膏放在我面前的牀頭櫃上。
那是……治療淤青的。
我不由伸手摸了摸手臂內側,之前在甲板上急着救陳畫,手臂狠狠撞在欄杆上,這會兒還隱隱作痛。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這點傷痛早已被我拋在腦後。
但我沒想到他會注意到。
“藥效不錯,用完再來找我拿。”慕北川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我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喂!”
他停下腳步,卻並沒有回頭。
“我不叫喂。”
“你不生我的氣嗎?”我不明白,種種跡象與證據都表明我傷害了他的未婚妻,他爲什麼卻一點也不生氣?
是相信我,還是在用糖衣炮彈?
先麻痹我,再給我狠狠一擊重創,這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