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點頭:“是,給您診治的大夫,屬下已經讓他稱病告老還鄉,在路途中殺掉了。孫銘接受賄賂的下線,也全都在這次貪污案中被抓捕,不會出問題了。”
孫夜點點頭,陷入沉思,回想起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從賑災案的開始,孫夜並沒有任何察覺,但他這個人從來小心謹慎。
賑災案的主要負責人,這麼大的一塊餡餅從天而降,任誰都會歡天喜地,唯有他左思右想,在琢磨這件事會不會有問題。
當他接受賑災案沒幾天,便發現有人通過他的親信孫銘,想要大行賄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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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要賄賂他的人,出手太過大方,而且十分熱情。
他實在是個多思多疑的人,不敢相信這些人的用意和真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於是,孫夜多了個心眼。
他想,失職總比鑄成大錯的責罰,要輕得多。
就這樣,他讓趙良找了個大夫,開了些令他傷寒難愈的湯藥。
光是病了還不行,這個燙手山芋還得有人接着才行。
交給別人,他不甘心,萬一真的有功,豈不是便宜了外人
這樣一來,他想到了孫華。
想到孫華之時,他心中又多了一層心思,那便是一箭雙鵰。
若沒問題,那麼功勞便歸了他。
若是有問題,拿孫華出去頂罪,也不算虧。
幸好,幸好他提早做了準備,不然今天真的要栽在徐南意的手上了
孫夜緩緩閉上眼睛,淡聲道:“明天,被貶流放的官員應該出城了吧。”
趙良道:“是,孫尚書明天就會被押解出城,流放到”
“明天派人跟着流放的隊伍,出城三十里之後,裝作山匪劫道,全部殺掉。”
趙良微微驚愕:“大人,您是說,殺掉孫尚書”
殺掉,他爹
孫夜輕啓雙眼,看着趙良,狹長的眸子迸發出冷幽的光芒。
“聽不懂”
趙良忙低頭,“聽懂了,聽懂了。”
孫夜合上眼睛,雙手交叉握在袖中,死死地捏緊指頭。
孫華被流放,難保有一天徐南意會反應過來,像徐文海一樣,再把孫華接回來,做個翻案什麼的。
因此,他不允許有任何威脅存在,他要的是永絕後患
日出東方,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大地,映着雪花瑩白瑩白的,天地晴明。
大清早的,光風就來彙報。
“夫人,小侯爺還有些瑣事處理,派屬下先回來說明情況。這次賑災貪污案,所有的處理結果都開始執行了,今天一早,兵部尚書孫華也被流放出京”
“哦,知道了。”徐南意點點頭,插好了一束花,便去紀清宸那裏,陪他讀書了。
直到中午,紀清宸早就餓了,但是紀如珩今天下朝晚,徐南意便讓人將飯菜端給紀清宸先吃。
下傢伙吃飽喝足,剛一沾枕頭睡下,紀如珩才回來。
“過半個時辰,叫他起來練拳。”徐南意關好房門,叮囑伺候紀清宸的小丫鬟,這便去和紀如珩一同用午膳。
兩人同坐在一個桌上,徐南意吃着那個菜美
味,便默默給紀如珩夾了幾筷子,兩人安安靜靜的,顯得時光靜謐而美好。
“下次,你也早點吃飯。”
聞言,徐南意擡頭,笑得眼睛彎彎,“一個人吃飯最無聊了。”
兩人相視着,不知是不是霽月的錯覺,她總覺得,紀如珩那令人畏懼的雙眼裏似乎盛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是了,像是意夫人眼中的微笑。
吃了一碗飯之後,霽月帶着小丫鬟將飯菜收下去,沏了一壺清茶,來解油膩。
紀如珩端起一杯清茶,他用茶蓋撥動着茶水,熱氣在他眼前繚繞着,顯得更爲高深莫測。
“孫華被流放出京,孫夜,還是讓他鑽了個空子。”
徐南意笑着說,小口喝着茶,茶水暖熱了肺腑,她長長吐了一口氣,看着紀如珩,“這一次,是我太輕敵了。”
賑災一事過後,紀如珩也沒有再提起過,不過徐南意心裏是清楚的,這次是她的疏忽。
她只是一味地部署棋局,將紀青烽、紀夢舟、孫夜這些人像是棋子似的,擺放在她的棋局之上,看起來都是按照她所規劃的方向,一步步發展着。
她想,一定沒問題的。
卻沒料到,孫夜從一開始就有了防範。
大意失荊州,這次還好只是對付一個小小的孫夜,若真的到了奪皇位那一步,她再這樣疏忽,便是大錯了。
幸好,這次只是個教訓。
對此,紀如珩並未責怪,也只是說:“來日方長,總之,我還沒有動鄭林。”
“噗嗤”徐南意順手放下茶杯,笑個不停。
他們之前有賭約,她除孫夜他殺鄭林。
這次她失手了,紀如珩這算是安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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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的嚴肅臉,硬邦邦的話語,若換個人,怕是聽不出來半點安慰的意思吧
“這茶,太濃了。”
笑過之後,見霽月沒有撤掉沏茶的茶具,徐南意便自己沖泡起來。
“今天,小侯爺怎麼回來這麼晚”徐南意沒有擡頭,將茶葉從罐子裏舀出來。
紀如珩淡聲道:“那羣人,浪費時間。”
徐南意笑得不行,擡眸睨了他一眼,“真是委屈小侯爺了。”
她是知道的,紀如珩不把朝中那些挺着肚子的大臣放在眼裏,他們都是酒囊飯袋從前紀如珩不高興了,就不去上朝了。
可如今的紀如珩,他需要將自己丟進這個酒肉林中,將這些酒囊飯袋攥在手裏,以免日後出現,徐南意今日這樣的疏忽。
“有一件事,皇上派人接徐文海一家回京。”
徐南意手一頓,擡起頭來,眼中盡然是欣喜的笑意。
“是嗎”
對於這位從未謀面的異時空父親,徐南意心中是很期待的。
興許真的是血脈相連,她的靈魂早就和這具身體融合在一起。
世上,也只有她一個徐南意。
紀如珩望着她,“皇上給徐文海掛了大學士這個閒差,以後也不可能再恢復太師的職位。”
其實,皇上的原話是這樣的:徐愛卿身負冤屈,朕心甚痛,然徐卿離京十年,朝中政事變化太大,若再任太師一職,恐難服衆,徐卿也難以把握,徐卿先安頓好全家,熟悉了朝廷,再做朕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