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內。
大房的院子裏遠遠傳來摔摔打打的聲音,下人們低着頭不敢多說話。
“爹爹,你不是說會讓我嫁給他當攝政王妃的嗎?等等等,這下好了,他要娶別人了!”
陸家大老爺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頭疼。
誰叫自家女兒一及笄,就看上了當今攝政王謝淮。
“來福,你且去好好打探,攝政王那邊看中的是哪家的女子?”
他擡手吩咐完下人,讓女兒先回自己的院子去。
“我不管,爹你答應了就一定要替女兒想辦法!除了我,他不能娶別的女子!”
陸晚櫻小嘴一撅,不依不饒。
她對謝淮一見傾心,男人的那張臉幾乎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特別是那雙清冷的桃花眼。
陸晚櫻簡直不敢想象,若是謝淮用那雙眼睛溫柔地看她,她將是一個多麼活潑開朗的小女孩。
“好了好了,爹知道了。”
陸大老爺的父親是當朝太師,又是謝淮的恩師。
他們太師府的嫡孫女身份貴重,這個攝政王妃的位置遲早是他們家晚櫻的。
所以他才勸說女兒,莫要再去做半路截堵謝淮那樣掉價的事,一切從長計議。
誰知謝淮那邊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這會突然就要娶妻,讓他措手不及。
待到來福將消息打聽回來,陸大老爺的眉頭總算舒展開。
一個貌似前皇后的女子,看來就是王家的那嫡孫女。
他決定藉着陸老爺子的壽宴對着謝淮敲打一番。
若是謝淮敢迎娶前皇后,也就是當今太后,那他定然要叫那些個御史參上幾本。
這樁婚事註定成不了。
陸太師壽宴的帖子很快遞到了攝政王府。
蘇怡言翻看着那張請帖,哼了一聲:“……人家怕是讓你上門相看新夫人去了。”
“什麼新夫人?那這是誰?”謝淮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蘇怡言一本正經地答道:“我是舊夫人。”
謝淮險些笑出聲。
平日裏都是他在一缸一缸地吃着醋,難得見自家夫人肯爲他吃一回醋。
謝淮雙手捧住蘇怡言氣鼓鼓的小臉,忍不住低頭在她脣上輕啄了一口:“新夫人也好,舊夫人也罷,左右都是你一個。”
“那你還去嗎?”蘇怡言覺得這多半是場鴻門宴。
謝淮脣角揚起:“去,爲何不去?”
蘇怡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另有打算,不過還是故意逗他,擺出一副更生氣的模樣:“哦,這麼想去,那陸晚櫻有那麼好看?”
“據說夫君還時常遇到她,對她另眼相看。”
竹二在一旁爲主子悄悄捏了把汗。
這簡直就是個死亡問題,怎麼答都不對。
說不好看吧,那是假話,陸晚櫻的樣貌在世家小姐中是出挑的。
說好看吧,在自己夫人面前誇其他女子,呵呵,自尋死路。
謝淮果然被問住了,半晌沒說話。
不過他糾結的是……
那個陸晚櫻,長什麼樣來着?
謝淮只知道自己每日下朝着急往家趕,想早點瞧見自家夫人。
可總有個花花綠綠的東西礙着他的路。
對方據說是自己恩師的孫女,他自然打不得罵不得。
於是……直接無視。
怎麼就傳成另眼相看了?
冤枉,他明明一眼都沒看。
謝淮委屈地從身後抱住蘇怡言。
“夫人,外面涼,我們到榻上細說……”
……
壽宴這一日,陸家大老爺作爲陸老爺子的長子,在門前迎客。
陸太師的壽宴,朝中大臣紛紛攜女眷前來,京中不少有頭有臉的世家也趕來送賀禮。
在這樣規格的壽宴上,倘若發生了什麼,定然是一傳十,十傳百。
“東宮攝政王到——!”
陸晚櫻和陸大老爺父女倆迎了上去,下一瞬,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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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謝淮先下的馬車,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在馬車旁等着。
和風吹過,馬車飛檐上懸着的精緻角鈴晃動,聲音清脆悅耳。
緊接着,一只纖纖素手將馬車簾掀開,露出一角女子裙襬。
謝淮趕緊上前握住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將人扶下馬車。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凝在那女子身上,連半分目光都未分給旁人。
那女子緩緩轉過臉來,正是當今“太后”蘇怡言。
陸大老爺萬萬沒想到,謝淮竟敢這般堂而皇之地將人帶來赴宴,姿態還如此親暱。
簡直在打他的臉。
此時,陸府門前駐足了不少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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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注意到了這邊氣氛的不同尋常,紛紛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不知太后駕到,微臣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陸大老爺眼珠一轉,故意提高了嗓門。
“太后?那女子是太后?”
“攝政王怎麼會牽着太后的手?”
“天吶,攝政王要娶的該不會是太后吧?這也太亂來了!”
一時間,周圍的賓客議論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
陸大老爺眼中閃過得意。
人們對皇室密辛丑聞一向好奇。
任他謝淮是攝政王又如何,還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算他不在乎名聲,蘇怡言一個女子也不在乎嗎?
這世道對女子更爲苛刻,蘇怡言若頂着這樣一個名聲,等於逼着她去死。
若謝淮當真在意他這位曾經的妻子,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當衆澄清兩人的關係。
到時候自己正好順水推舟將自己女兒推出來,替謝淮“解圍”。
他一擡眼,卻見謝淮雲淡風輕地立在原地,依舊牽着蘇怡言的手,半點鬆開的意思都沒有。
臉上似笑非笑。
陸大老爺心中突然感到不妙。
“陸大人,你確實罪該萬死……”
一道女聲驟然間響起。
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上,款款走下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
與她同行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退位不久的皇帝,如今的西宮攝政王林清墨。
瞧見她的容貌,衆人紛紛瞪大了眼睛,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着。
見鬼了!
怎麼有兩個太后?
“連哀家都能認錯,真是老眼昏花!哀家看陸大人老糊塗了,也該在家頤養天年了。”
女子一步一步走來,聲音傲慢。
陸大老爺脊背發涼,兩腿一軟,當場就跪了下去。
不過到底是官場上的老狐狸,陸大老爺一下子找到了背鍋的人,指着蘇怡言大聲喊道。
“不是的,是這個女子故意冒充您,還意圖蠱惑攝政王,其心可誅,您可千萬不要放過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