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蠱繁衍極快,還是來自蠱人體內,源源不斷的子蠱孵化,產生價值何止一百兩黃金。
南宮仲冷哼一聲,“等你能活下來再說。”
這人既然懂得這麼多,便是對蠱和毒都頗有了解,自視高人一等,更篤信,自己也能如那大焱人一般,成爲唯二活下來的試毒人。
一番對話下來,燕今只覺手腳發麻,血液都如同逆流了般。
顫抖的指試了幾次,都沒辦法蜷曲起來,她感覺一呼一吸間都充斥着濃濃的腥味,以及翻天覆地,想要血染這宮殿的恨意。
他們竟將預止泡在毒物池中煉成蠱人。
七七四十九日,排除路途時日,預止至少被丟在毒物池中有十日了。
想到心心念唸的男人如今正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燕今被激的眼眶猩紅,根骨都在繃斷邊緣,可她不能失控。
眼下只有她,能救預止,已經站在這裏,她不能功虧一簣。
長殿裏頭有一扇隔開的鏤空的雕花金屬門,裏頭還有一間隔間,一羣人站在隔間外頭,燕今隱約可見,裏頭紗幔飄然,如仙似霧,而飄渺中間,有一抹嬌懶的身影掬臥在軟榻上,妙曼丰姿若隱若現。
南宮仲上前,不復方才的冷傲,恭敬甚至有些卑怯地叩了叩門,裏頭只懶懶說了一個‘進’字,聲音輕噥微啞,好似沒睡醒般,透着幾縷惺忪的風情。
門被推開,第一列的人全都進去了,門就被即刻關上。
留在外頭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打開,所有人彷彿都受了感應般,集體往旁邊一側,侍女擡着五六具屍體從裏頭魚貫而出。
被擡在最前的便是方才秀了一把智商,一臉蜜汁自信鐵定能成爲唯二存活下來的兄弟。
如南宮仲所言,面貌安詳,甚至還帶着絲笑意,若不知道他們是試毒人,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到你們了,進去吧。”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寫着極致的恐懼和退縮,但事實告訴他們,進退都是死。
人便是這樣,不見棺材永遠不知道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天賦異稟和僥倖這種東西,是奇蹟是神話,不輕易發生,便是發生,也不會降臨他們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躊躇不安時,殿內走出一個年輕的侍女,對着南宮仲道,“祭司大人,陛下說,今日乏了,剩下的試毒人便留到明日再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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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仲不疑有他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便安排他們暫且住下。”
所有人如釋重負的同時,都起了各異的心思。
既然多賺了一日,這一日便是他們的生死日,晚上不跑更待何時。
而唯獨不想跑,甚至還想往前送的人只有燕今了。
他們被很大方的安排在一人一臥的獨立房間,房間更加靠近山峯,開着窗,外頭隱約可聽見怪鳥桀桀而笑,野獸低咆嗷嚎。
燕今根本坐不住,但心中越是焦灼她越是知道要冷靜。
南宮仲不是傻的,從將他們分開獨立房間便可知,今晚留下的人能有幾個活到明早都很難說。
她坐到牀沿邊,不敢臥睡,只靠着牀柱,眯着眼等待並且讓自己養精蓄銳保存體力。
果然半夜,外頭響起不小的騷動。
她隱約聽到了有人哭嚎的求饒聲,但很快聲音歸於平靜。
她無奈地閉了閉眼,待到人流腳步聲散盡,她還是沒敢起身,又等了一個時辰,才仔細檢查了一番身上帶着的藥和銀針都完好無損,開了窗,利落地翻了出去。
進房前,她便觀察過了,窗外是一座荒廢的空地,空地連接之處便是方才他們去的長殿側門迴廊,這地方四通八達,那南楚女王君非笑既然住在長殿裏頭的隔間,那麼毒物池必定離長殿不遠。
這便簡單許多了。
燕今來到長殿側門外,往回廊上一路灑了藥粉,隨即躲進暗處,不出一刻鐘,四面八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藉着廊上的燈籠,看着那一地又紅又黑又綠又紫的毒性物種瘋狂吞食着她的藥粉,險些吐了。
雖然她也研究毒物,可當密集恐懼交疊時,那畫面衝擊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吞下一波噁心,她定睛觀察,發現毒物匯聚最多方向的地方在西南側,而爬出的位置便是微敞的長殿裏頭,靠西南的窗戶。
又耐心等了半個時辰,吞食藥粉的毒物幾乎都翻了肚,不再動彈,燕今這才艱難的尋了能落腳的地方,往西南窗戶而去。
從窗戶爬進去之後,她才發現,這方位和他方才被南宮仲帶進來的地方全然不同,這長殿看似一目瞭然,實則別有洞天。
裏頭黑鴉一片,越是往裏越是伸手不見五指,她沒有掏火摺子深怕打草驚蛇,只能靠聽聲辨位。
站立不動,閉上眼,盡力讓自己迫切的心冷靜下來,很快,空氣中有極爲細小的摩擦聲以及似香非香的古怪味道傳出。
她緩緩睜開眼,眸色一凌,往側身方向疾步而去。
聲音越發清晰,她眼底的喜色險些按捺不住。
不會錯,那是毒物活動的聲音,聲響很小,說明它們被訓化的極好,而那些古怪的味道便是從這羣畜生身上發出來的,如果她猜測不假,前方不足十步路,便是君非笑的毒物池。
再也等不了,她從身上摸出火摺子,點亮的瞬間,手中早已蓄勢待發的藥粉揚手揮出。
是她自己煉製的毒藥,但相比池子裏的只怕是小巫見大巫,最多能麻醉他們一時半刻,而她能救預止的也只有這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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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粉揮出的瞬間,燕今也跟着往下跳去。
一只腳已經懸空,她卻生生怔住了。
毒物池裏,黑紅交錯,觸目驚心,而那正中確實坐着一個全身爬滿毒物的男子,卻不是容煜。
火摺子的光影突的一晃,隨着燕今緩緩擡眸的瞬間,長殿內驀的亮起了通明的燈火。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光影的暗處緩緩而來,漸漸清晰。
那是一種無法用美字來形容的攝人,她打着赤腳,一身短卻飄然的寬袖紅裝,一側拖了地,一側垂肩搖曳。
白皙的腳踝到小腿肚上印着同色的蛇形紋,白的極白,紅的極紅,妖冶到極致。
似妖又似純,似魅又似柔,眼前女人就如同一只琉璃萬花筒,每一步都翻着不同的風情萬種,每一幀又都是極致的妙曼無雙。
她翩躚而來,輕淺笑聲忽遠忽近,如妖風捲了冷,“許久,沒見過這麼有趣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