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謝淮好端端地立在湖邊,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沾溼。
而湖岸另一邊,衣衫盡溼的陸晚櫻則被一名身份卑微的護衛抱着,還被京中一羣貴夫人瞧見了,陸父感覺天都塌了。
自己的女兒如今不僅當不成攝政王妃,恐怕還得下嫁給一個小侍衛。
陸父怒從心來:“王爺,櫻兒到底是我太師府的嫡女,您怎能忍心對她見死不救?”
“陸大人何出此言?”謝淮淡聲道:“雖然本王水性不好,但分明已命護衛下水救人。”
你怎麼不親自去救呢?
你不親自去救,我怎麼強迫你娶我的女兒呢?
陸父張了張嘴,險些脫口而出。
但又不能說出口,哽在喉中不上不下。
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
他不甘心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句話:“王爺水性不好?王爺不願救人,何必找這樣的藉口推脫。”
陸父提起這茬,周圍的衆人也不由得悄悄議論起來。
也是,當年謝淮就是在宮宴上救下落水的蘇怡言,兩人才成爲夫妻的。
說他水性不好,誰信呢?
“這明擺着就是陸府想將女兒強塞進攝政王府,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明明自己算計在先,還有什麼臉面質問王爺?”有人說了句公道話。
立刻有人出言反駁:“當年那蘇氏不也是故意落水,陸家小姐不過是效仿罷了,非要說算計,還得是蘇氏……”
謝淮的眸光一寸一寸冷下來。
當年京中的流言他明明已找人壓下,也親自解釋過,但未曾想,原來私下裏衆人壓根不信。
“本王的確水性不好。”
謝淮垂眸看向身側的妻子,目光越發柔和:“但,心悅之人,定然是拼上性命也要救的。”
蘇怡言驚訝地擡頭,恰好對上他的目光。
她紅着臉,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
小聲埋怨,又似嗔怪:“當初你怎麼不說?”
害得她以爲他救自己有多不情願。
謝淮順勢纏住她蔥白的指尖,寬大的袖擺下,與她十指緊扣。
“……怕把你嚇跑了。”
畢竟,當時他以爲她喜歡的人是謝文遠。
他真是太笨了。
好在,最後他們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
一場陸太師的壽宴,不僅名正言順地公佈了蘇怡言與謝淮的婚訊。
謝淮還親口承認早早鍾情於她,是他圖謀已久。
爲蘇怡言造足了勢。
衆人被這個消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當初清冷如天上皎月的少傅形象,碎了個徹底。
原來如謫仙般的人,也會有求而不得,陰暗卑微的時候。
他們心裏突然平衡了。
“爹,我不要嫁給這個侍衛!”陸晚櫻還在哭哭啼啼。
竹三撇撇嘴:“別嚎了,我也不想娶你這樣的大小姐,我那點俸祿可養不起。”
近來京城的珍珠奶茶漲價了,他自己都過得緊巴巴的。
“什麼?你不想娶我?你一個侍衛憑什麼不想娶我?”
陸晚櫻瞪大了眼睛,更氣了。
此事鬧到太師面前。
陸父要攝政王府給一個交代:“晚櫻的清白都被你們王府的侍衛毀了,她是我陸府嫡女,自然不可能嫁給一個侍衛。”
陸太師看向自己昔日的得意門生,如今的攝政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你便納晚櫻爲側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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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眸色沉下去,對自己曾經的恩師感到失望。
陸府到底是沒得逞。
爲了多炫幾杯珍珠奶茶,竹三厚着臉皮對外宣稱自己是內侍,不會影響陸晚櫻的清譽。
並當場請來郎中驗證。
林清墨的暗衛九一扭扭捏捏地過來安慰他:“小小的也挺可愛。”
竹三:……
你才小!
老子這是鎖陽功,鎖陽功好不好!
壽宴一過,陸府草草替陸晚櫻訂下了一門親事,早早將人嫁出了府。
緊接着,便是東宮攝政王大婚的日子。
這一日,整個大安朝熱鬧非凡。
除了謝淮當初給的那兩百多擡聘禮,又加了整整一百擡,整個送親隊伍長得可繞長安街好幾圈。
這場大婚,規格甚至壓過當初的封后大典。
兩名侍女走在前頭,手中各捧着一大團毛球。
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只兔子。
正是養在太皇太后身邊的一撮黑和一搓白。
衆所周知,有一種瘦叫奶奶覺得你瘦。
兩只兔子被喂成了大胖球,已經分不清哪裏是脖子,哪裏是肚子。
兩只兔子各戴一朵喜慶的大紅花,一臉驕傲。
兩名侍女額間滲出細汗,手痠胳膊疼。
沉死她們了。
朝中各大臣都帶着女眷來了。
謝老夫人因着過去被柳月眠的藥物操縱,對蘇怡言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也沒有臉面再來。
拜天地的時候,男方上首坐的是謝侯夫人,女方這邊則坐着皇后。
好不容易走完一系列流程,蘇怡言被送入洞房。
王府內的一切大大小小的擺件都是謝淮重新置辦的,林清墨送的東西一樣不留:“夫人,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新的。”
當初蘇怡言以爲一撮白也會被謝淮送走。
謝淮一笑:“我送的。”
原本這只兔子便是他特地捉來,討她開心的。
誰知他後來重傷昏迷,被林清墨撿了便宜……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忽然,外面發出巨響。
窗外,無數絢爛煙火升起,照亮了一整片夜空。
是謝淮承諾過的,對她表明心意的帶字煙花。
上次在觀星樓她睡着了,沒能看到。
蘇怡言心中一暖,那些她隨口許下的願望,他都記得……
紅燭搖曳。
洞房內的溫度節節攀升。
算起來,這是他們第三次大婚。
揭了蓋新帕,喝了合巹酒。
謝淮耐着性子替她一一卸下頭上繁複的珠釵,看向她纖細的脖頸,有些心疼。
“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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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蘇怡言活動了一下痠疼的脖子,正要開口說話,脣被謝淮的食指按住,示意她先別說話。
“我是不是來早了,還沒開始?”
“開始了吧,我都聽到問疼不疼了。”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新郎官到底行不行?”
“哎,大家別擠,別擠……”
洞房外,一羣人耳朵貼着門偷聽牆角。
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一羣人栽了進去,一個個摔成狗吃屎。
“好巧。我們就是路過,路過,嘿嘿……”
衆人在謝淮殺人的目光下乾笑兩聲,瞬間散作鳥獸。
蘇怡言的臉紅紅的:“他們都走了吧?”
“嗯。”謝淮沉聲應道。
有力的臂膀將她抱起,放在梳妝的鏡臺前。
銅鏡清晰地映出兩人的身影。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去。”
謝淮貼近她的耳廓:“……”
蘇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