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承暗邃的眸沉沉地看着沈秋然,眸底沒有一絲波瀾。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醒醒睡睡,醒了就是在這裏,睡了就是在他那個世界的重症監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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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他在重症監護,得知被他救的那個女孩也叫沈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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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經死了。
她跟他在一個監護室,以前一直沒有留意醫護人員叫她的名字。
這次回去,“昏迷意志卻清晰”的他,聽到了醫護人員對她進行一番搶救。
最後宣佈死亡。
陸南承眸光愈發深沉,看着臉色淡淡的她。
她會不會是他在江邊救的她?她會不會跟他一樣,都是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
陸南承最終也沒有問,每個人都麼他自己的祕密,對方不肯說的情況下,問了,得到的也不是真實的答案。
他只是輕聲地對沈秋然道:“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沈秋然沒有迴應,她別過臉,幽幽地看向窗外。
他明明答應過她,遇到危險會先保自己的命。
誰知道她醒過來,他卻又換了芯子,她知道,他肯定是在地震中救人受傷了。
這次知道他換了芯子,沈秋然沒有第一次那樣震驚、難過。
但她心裏有根弦已經斷了一樣,她周身變得冰冷,手腳發麻,眼角微微泛紅。
沈秋意拿着一個鋁飯盒進來,“我找護士借了一個飯盒買了一份粥回來,我見到姐夫了,他說光吃白粥沒營養,他讓你先別吃,他去國營飯店炒份瘦肉回來。”
沈秋意放下飯盒,沉重地道:“外面倒塌的房屋還沒清理,到處亂糟糟的,很多人受傷,醫院都堆滿了人,還好這幾天陸續有人出院,不然走廊都被擠滿,無法通行。”
沈秋然扭過頭,看着她:“大丫呢?”
“在家,給陳嫂子帶。”沈秋意來到牀前坐下,觀察着沈秋然的臉色,“秋然,你臉色好蒼白,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沈秋然輕輕地搖頭,要說到哪裏不舒服,應該是心裏吧?
心裏有着對陸南承的失望,他答應她的事,永遠都做不到。
她知道,他是軍人。
爲人民服務,是他的職責,他高尚的品德,根本就不允許他見死不救。
他說過,人是國家的,心是她的。
她明知道他做不到,卻還要他答應她,卻還要對他失望。
她覺得她突然變得很矯情,很自私。
“張香梅把你肺扎傷了,當時把我們都嚇壞了,剛好趙局長開車到村裏,知道你受傷,趕緊送你來到這裏手術,不然你應該已經死了。”沈秋意回想當時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同時對張香梅又恨得牙癢癢。
“她瘋一樣,說替她兒子陸平報了仇,陸平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掉進懸崖摔死的,你什麼都沒做,這都能賴上你。”
沈秋然靜靜地聽完沈秋然的抱怨後,輕輕地問:“她真的槍斃了嗎?”
“全村人都要舉報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要求槍斃她,就連她男人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村民受傷,需要你救治,你被張香梅刺傷後,有幾個老人家送醫不及時,死了,他們家屬很憤怒。”沈秋意道。
沈秋然臉色淡淡,眼裏一片清冷。
她好心救張香梅的兒子,卻被張香梅背後一刀。
有些人的心,真的歹毒。
半個小時後,陸南承買一份西蘭花炒瘦肉回來。
除了西蘭花炒瘦肉,他還買了三十個肉包子和五個玉米面饅頭。
他看了一眼沈秋意,聲音不冷不熱,“你的飯我買回來了,一起吃吧。”
“哦。”沈秋意愣愣地點頭,她皺眉看着陸南承,怎麼覺得姐夫怪怪的?
沈秋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秋然,他們吵架了?
沈秋意趕緊過去拿了十個肉包子,兩個玉米面饅頭,“我出去吃,今晚我就睡在醫院的走廊上,你們不用管我。”
說完,她一溜煙跑出病房。
沈秋然慢慢坐起來,陸南承見狀,趕緊過來扶她。
沈秋然下意識避開他。
他們的視線,都落在他伸過來的手上,他微愣,她也微愣。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怪異。
“嗤……”沈秋然笑出聲,打破這片怪異的氣氛,“想到你不是他,有些不習慣。”
她可是清高的人,即使他們用同一具身體,但是靈魂不是同一樣,她都劃分成兩個人,她可是不會跟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有肌膚接觸的。
“你睡了那麼久,一下子起牀我怕你暈倒。”陸南承縮回手,尊重她。
現在的他們,像一對熟悉的陌生人,彼此疏遠着,也彼此尊重着,比相敬如賓還要客氣。
沈秋然坐起來後,他把粥和菜拿過來給她,放在牀邊的小桌子上,“你慢慢吃,粥吃不飽還有肉包子。”
沈秋然扯了扯嘴脣,“嗯。”
她吃了兩口粥,潤了潤喉嚨,才問:“外面救援工作進展得怎樣了?”
“還在繼續救援。”陸南承坐下,也開始吃飯,他拿起玉米面饅頭吃起來,“一會我還要出去工作,你吃過飯要好好休息。”
沈秋然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見了秋意,讓她回來,不必睡走廊,冷感冒就不好了。”
陸南承吃飯的速度很快,饅頭吃完,他又連續吃了五個肉包子,沈秋然的粥還沒吃到一半。
陸南承起身,嗓音低沉溫潤:“剩下的包子留給你,要是餓了,讓秋意幫你熱一下就吃,我去工作了。”
“嗯。”沈秋然應了一聲,待陸南承走到病房門口時,沈秋然叫住他:“陸南承。”
陸南承轉過身看她。
與她清幽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嗯?”
她微微扯了扯脣,半晌才深深地道:“救援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好保護他的身體,不要被砸成肉餅。
陸南承微愣,很快,他揚脣淺笑:“好。”
他走後,沈秋然坐在那裏,很久都沒有吃一口粥。
心情突然變得很澀很澀。
就像心口處裂開了一個口子,冰涼的秋風通過這個口子,灌進了她的心臟裏。
眼睛也澀了起來,她擡手,揉了揉有點溼漉的眼角。
沈秋意進來時,看到她揉眼角,以爲她是在哭,在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