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淡笑了下，坦誠的回道：“不會。”
見她不語，蕭陽接着說道：“朕這麼回答，你是不是會對朕失望？”
靈兒笑了笑。
“朕知道這個回答你會失望，也知道這麼說，很有可能會得不到喜歡的女子，但是，朕仍然要實話實說。”
“其實很早之前，朕曾想過，只要你願意留在朕身邊，朕可以爲你遣散後宮，但後來”，蕭陽正要接着說，忽的想起什麼，看着她問道：“在說這個前，朕倒想先問你個問題。”
“什麼？”
“那個女人懷了赤烈堯的孩子，其實你若真想處理這件事，也不是那麼棘手。”蕭陽輕笑着，繼續說道：
“你只要想辦法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折騰掉，回頭再找個由頭把人趕走就行，無非是把事情做得周全些，以你的頭腦和部落夫人地位，做這點事，根本不是問題。那你爲何不那麼做？”
“我……”靈兒低下頭。
蕭陽笑了笑，替她說道：“因爲你骨子裏的善良和道義，這些驅使你不能這麼做，不能爲了一己之私傷害無辜。所以，你寧可離開愛的人，寧可放棄這段感情，也不願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你若真那麼做了，即便赤烈堯知道後不怪罪你，但或多或少會對你有所失望，朕也會失望，失望自己欣賞喜歡的女子，竟然如此無情算計。”
“那同樣，你不能做的事，朕也不能做。”
靈兒不解的看着他。
蕭陽解釋道：“那些妃子，是朕親自下旨招她們進宮的，朕既然要了她們，給了她們名分，那就對她們有責任，不能輕易拋棄，除非她們有過錯。”
“朕記得與你說過，宮裏的規矩，做過天子的女子，不能再改嫁，遣散後宮，她們面臨的不是老死家中就是落髮出家。柔貴人今年剛誕下皇子，難道讓他們母子分離？小公主如今寄名在梅嬪名下，她已經認了梅嬪，現在根本離不開她，難道要讓小公主再失去一次母親？且梅嬪那清高性子，若被遣走，十有八九會自戕。”
“遣散她們，她們根本就沒有出路，甚至是把她們往絕路上逼。你也爲人母，知道十月懷胎的辛苦，一朝分娩更是鬼門關走一遭，而一個男人，若能連辛苦爲自己生育過兒女的人都能拋棄，這是有多無情！這種人，你敢嫁嗎？”
“就算朕不考慮她們，難道也不考慮皇子公主嗎？拋棄這些無辜的女子，傷害自己的孩子，做盡一切只是爲了一己之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豁出去一切，去祭祀自己偉大的愛情？”
“冊封她們的是朕，讓她們懷孕的也是朕，她們並無過錯，結果最後朕卻把她們趕走了，這豈不是薄情寡義？但凡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都不會把自己的女人輕易丟掉，哪怕對她們沒有感情。這是做人最起碼的道義，你難道希望自己嫁的人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嗎？”
“再者，你是否有想過，朕若今日爲了你遣散她們，那日後也有可能會爲了別的女人而遣走你。”
“我明白了。”靈兒輕聲道。
蕭陽嘆道：“朕知道，姑娘家都希望能得到一份獨一無二的寵愛，希望自己的丈夫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但是，寧負天下不負卿的做法，並不高尚，那實則是種自私無情，不負責任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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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若一開始便有你，自然不會再要任何人，可如今，她們已經存在了，朕無法遣散她們，就如你無法對那個女人下狠手一樣，都是因爲心底的良知善念和做人的道義底線，寧可最後離開愛的人，得不到愛的人，也不能違背良心做無情無義的事。朕相信，赤烈堯也一樣。”
提到這個，靈兒情緒失落了下來。
“他收下那個女人沒有錯，這是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若是朕，也會那樣做。相反，他若把那女人趕走或是殺了，那才可怕，如果真是這樣，朕也會看不起他。”
說着，看着面前的人問道：“你捫心自問，他若真的爲讓你高興，趕走那個懷着他孩子的女人，冷血的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認，那還是你心裏那個重情重義的丈夫嗎？朕若今日爲你拋棄那些無辜的人，你會認爲朕是個昏君嗎？”
靈兒苦笑着，她自是明白，否則早就逼着赤烈堯趕走子衿了，也是不忍逼他做冷血之人，當初才會選擇離開。
“皇上是明君聖主，眼中有家國，心中有天下。”
“赤烈堯心中也有個天下。”蕭陽直言道。
世事弄人，然無對錯，只能說，她愛上的人，和愛上她的人，都是這世間的非凡男子，他們既有雄才偉略，又有情義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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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赤烈堯也好，朕也好，面對男人的責任擔當和心愛女子，二選一，確實很難抉擇。選擇了責任擔當，那心愛之人便會失望；若選擇了心愛之人，那便愧對男兒之志。怎麼選都對，怎麼選都錯，就如忠孝兩難全，這責任和情意何嘗不是。朕能理解赤烈堯的處境，因爲我與他面臨的問題，本質上是一樣的。可話又說回來，若我們選擇了後者，你會看得起我們嗎？”
靈兒無奈一笑，不知是該誇他們情意千金的男子擔當，還是該同情自己的所遭所遇。
遇到這樣的男子，既是喜也是悲。
“朕知道你們的事後，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蕭陽接着說道，“你們那麼深厚的感情，如今，你就這麼放手了，這等於是把人讓了出去，甘心嗎？你是怎麼想的？”
靈兒輕喃道：“人要懂得進退，知道什麼時候該爭，什麼時候該讓，現在，是我該讓的時候了，但是讓，不代表認輸，只是不想讓局面再壞下去，不想看着曾經美好的感情一點點破裂，在它徹底消失前離開，至少還能保留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