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行漸遠,樹下的燕安語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餘光在四下環顧了一圈。
沒有虎嘯軍,容煜和秋森也離開了,真是天助她也。
她撐着身後的樹幹緩緩起身,透過跳躍赤紅的火光,看着對面安然甜睡的瘦小身軀,瞳孔下掩映的紅光比眼前的火苗還要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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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火堆,她腳步極輕緩緩逼近。
燕今是側睡躺着,半邊的胎記被壓在下頭,完好的無暇雪肌敞露在外,燕安語盯着那片雪色,越看越火大,越看越惱恨,越看越眼熟。
眼熟?
她眉目一緊,湊近了幾步,這一看,當真眼熟無比。
像是……
不,不可能,她飛快打斷自己的臆測。
一定是她的錯覺,只是像而是,她已經死了,斷然不可能是她。
她深吸口氣,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再度落下,正好看到了燕今懷中掉出的一截水晶盒子邊角。
燕安語眸色一緊,那是……
冬迎說過,容煜鋌而走險到南楚是爲了尋帝心蠱,皇上早有修長生之心,若他拿帝心蠱作爲交換這個女人的籌碼,皇上爲了私心未必不會答應。
只要毀了帝心蠱,他們便不可能有機會在一塊。
他還是她的預止,而這個女人,只要回了大焱,她有一萬種方法讓她悄無聲息人間蒸發。
機會就在眼前,天時地利人和,連老天都在幫她。
心思一動,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探向那盒子,躺着的燕今嚶嚀了一聲,突然翻了個身,燕安語嚇得手一抖,慌忙抽了回來。
屏息等待了一會兒,見燕今毫無反應,她沉着氣,看了兩眼,確保人沒有醒,吞着口水又將手探了過去。
越來越近,只差一點。
她已經控制不住激紅了雙眼,嘴角的笑盡數暴露即將得逞的快慰,絲毫沒有察覺底下的人眼睫煽動了兩下,不動聲色地睜開了眸子。
手指碰上了水晶盒的邊角,燕安語險些按捺不住笑出聲。
愚不可及的蠢貨,還敢在她跟前耀武揚威,就你這等醜東西還有臉站在預止身邊,和他共築美好未來。
預止只能站在人上人的高位上,和她執手看江山,共享榮華富貴。
“是不是覺得別人都是傻子,自己最聰明最棒棒?”
冷不丁的聲音,嚇得燕安語手一顫,已經拉出一半的水晶盒跌了出來,滾在了地上。
燕今緩緩坐起身,撿起那個水晶盒放在手裏掂了掂,諷刺地看着跌坐在地滿臉心虛的燕安語,“很想要?”
“是它自己掉出來的,我,我只是好奇是何物,看一眼罷了。”燕安語別開眼,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哦,看了之後呢,順便毀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襬正欲離開,“既然你這麼想看,那便看看吧。”
腳步頓住。
聽說帝心蠱非常嬌貴,她趁着看的功夫悄聲無息弄死,再裝成不小心拿不穩掉地摔死,反正也是她自己給看的,怪不了她。
心中飛快一番計量,她轉過身,姿態高冷地哼了聲,“既然你非要我看,那便看看吧。”
燕安語擡手去接,眼底陰險的光色一閃而逝,卻沒有逃過燕今的眼。
“小心些,這東西有些脾氣,不能接地,一旦落了地會立刻竄進那人的身體裏,不受馴服的帝心蠱可不是什麼好寶貝,只會讓你死的更快。”
燕安語已經伸到一半的手因爲這話,遲疑地頓了頓,但還是接了過來。
不能接地也無妨,弄死在手上也一樣,總歸是個死。
水晶盒有些重,燕安語剛拿到手就迫不及待掀了開,還未仔細看,裏頭突然竄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腦袋。
“啊……”
一聲驚顫的尖叫正要喊出。
“別叫,驚到它會馬上撲向你。”
“你,你快把它弄開。”
不能驚,不能掉地,燕安語臉色刷白,抖的一雙胳膊跟篩糠似的。
誰能告訴她,帝心蠱爲什麼是條通身黑漆漆的蛇。
她現在連多看一眼都起雞皮疙瘩,更別提弄死。
燕今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笑,那蛇是她在路邊大叔那要的,蠍子不好帶,但着拇指大的蛇瞧着倒是方便許多,本來只想帶回去研究研究毒性,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的作用。
清了清嗓子,她煞有介事道,“弄不開,既然打開了盒子,除非它自己願意待回去,否則強行弄開,它會鬧脾氣,畢竟是跟着南楚女王嬌生慣養出來的脾氣,你要是不想死,我勸你還是待着不要動。”
“那,那怎麼辦?你快想辦法,快想啊。”
話才說完,那東張西望的蛇頭突然轉了回來,定在了燕安語的臉上。
大眼瞪小眼,蛇信子嘶嘶了兩下,從盒子裏爬了出來,順着燕安語抖抖抖的手往上蠕動。
燕安語幾欲昏厥,“弄走,快弄走,本王妃命令你!”
燕安語花容失色,尖叫到尾音都劈叉了。
“它看起來很喜歡你啊,強行弄走會不開心的。”
蛇竄上了燕安語的肩膀,左右探了探,伸出的蛇信子,在滑嫩的下巴上撕拉了兩下,燕安語雙眸一瞠,竟突然失了聲,下一瞬,直挺挺倒了下去。
嚇暈了!
受了驚的蛇一臉無辜地從地上滑動回來燕今身邊,燕今撿起落地的盒子,看着它乖巧地鑽了進去,窩着一動不動。
“真乖,回頭請你吃好吃的。”
收了盒子一扭頭,便看到了高大的男人抱臂倚在一顆大樹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今聳聳肩,一臉無辜地打趣,“殿下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看着美人都嚇昏了也不英雄救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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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煜挑了挑嘴角,對身後的秋森打了個眼神,秋森明白人地走過來,毫不掩飾嫌棄地托起燕安語地胳膊將她重新拉回了那顆大樹下靠着,自己也尋了顆樹抱着劍坐下。
容煜走過來,居高臨下的黑眸內笑意繾綣,“這不是來憐香惜玉了。”
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他微微俯身,俊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柔和了剛毅的線條,“嚇到了?”
燕今眉梢一挑,計上心來,立刻身嬌體軟地偎進他懷裏,“恩,好可怕呢,只有你陪我一起睡才能不怕。”
容煜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忍着笑,“好。”
閉眼假寐的秋森:……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